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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厢房里,程妤正对着顾凌霄,一脸羞怯地拿出袖里的玉佩。
程妤似乎怕被别人看到,压低了声音:“看你一直没有戴玉佩,这块是母亲给我的,跟我身上的这个……”
她没有说完,言语里的意思却不言而喻。
程妤有些脸红:“我、给你戴上。”
迟宁看不到顾凌霄的表情,只能看到顾凌霄没动作,任程妤摸上了他的腰带。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程翊风小声感慨,“妤儿还挺懂,这样准能抓男人的心。”
迟宁想到他给顾凌霄补全的那块玉佩,他当时给顾凌霄说让他收好了别再碎了,但不知什么时候起,顾凌霄就再也没戴过了。
他看不下去了:“我……我出去一趟。”
迟宁走得急匆匆的,像遇上了什么洪水猛兽。
程翊风欲跟过去看看,却被一道身影拦住了。
顾凌霄站在程翊风面前:“我去找他。”
程翊风:“你们也不熟。”
“他是我师尊。”顾凌霄看程翊风一眼。
外面的风更大了,像是要落一场雨。
迟宁问船工何时能靠岸,船工说还早,还需等一个时辰。
迟宁一刻都等不了了:“我能不能先坐小船走。”
船工还未答话,迟宁就被人用力一拉,往船尾拽。
方才还不欢而散的两人再次见面。
顾凌霄这次跟迟宁留了点距离:“刚才你都看到了。”
迟宁没说话。
顾凌霄继续道:“东西我没要,我对她没这个意思,已经和她解释清楚了。”
迟宁震惊地抬起头来,听见顾凌霄说:“我跟程妤相处就只能是男女之情,不能有别的目的?”
迟宁不知道顾凌霄接近程妤的目的是什么。
他很抗拒思考这个问题,从见到顾凌霄和程妤在一起的第一眼,从听到程翊风说顾凌霄是程妤的意中人。迟宁就在心里给顾凌霄宣了判,判他浪荡,判他欺瞒。
迟宁觉得和顾凌霄聊聊他们之间最深的矛盾:“我不了解你,是因为很多事你都在瞒我。重明镇内,你为何知晓噬灵术的破解方法,你与……程妤何时相识的,这些我都不了解。”
“顾凌霄,这不公平。我是你师尊,我们按原先那样相处不可以吗?为何你偏要来打破,我们本可以……”
“不公平?”顾凌霄拉着迟宁的手贴在他胸膛上,骨骼之下震动不休,“你听一听,我擅自动了心,想你想得要疯了,这样就公平么。”
“我们本可以什么,可以一直做师徒对吗。但是师尊,你真的只把我当做徒弟看待吗?”
顾凌霄按住迟宁想要抽回的手:“你怎么不问我?程翊风说我是他的侄女婿,你便信?”
“只要你说你认得我,我马上就可以对程妤说我对她有所隐瞒。”
“师尊,你不愿意像对待普通徒弟一样对待我,你畏惧又踟躇。”
“你能不能尝试往前走。”
“不要让我是一厢情愿。”
顾凌霄一句一句说得真诚,像把自己的心剖出来给迟宁看。
秋日里罕见地打了闷雷,雨水砸在迟宁脸上,冰凉的。
一个大浪打在船身上,脚下的木板晃了晃。
似乎有船工顺着船舷排查,看见船尾还有人,朗声提醒道:“变天了,进去避避雨嘞。”
此时顾凌霄正俯身欲吻迟宁。
迟宁推着顾凌霄:“别、有人。”
“我恨不得天下皆知。”
迟宁用力将人推开。
现在不是谈话的好时机,但顾凌霄迫切地想和迟宁单独相处。
望着黑黢黢的江面,顾凌霄干脆翻过船沿,纵身跃了下去。
迟宁没来得及抓住顾凌霄,只听见一道噗通声。
下意识认为顾凌霄要寻死,迟宁没想到自己不会水,也跟着翻了下去。
四周全是冰冷压抑的河水,迟宁屏住呼吸,勉强挣开眼睛找顾凌霄的身影。
空气很快消耗尽,身体不可抑制地往下沉。
似乎被水蛇缠上了,双腿变得僵直难以活动。
猛地,手腕被抓住,一个力道拉着他继续下沉。
迟宁觉得自己要死了,当真遇到了水怪。
窒息感和来自四方液体的压力都越来越重,迟宁即将到达河底。
河底有片凸起的礁石,那里发出幽蓝色的光亮,蓝光和水波一同晃动,像是散在夜空里的冰冷星屑,一种让人目眩神迷的美。
“要去看看吗?跟着我坠落。”有道声音在迟宁耳边响起。
迟宁摇头,连意识都混沌了:“回去。”
他同时接近了死亡和极美。
此时顾凌霄贴了上来。
迟宁的热量早被冰冷的河水消耗殆尽,顾凌霄是他唯一的热源了。
顾凌霄感受到迟宁主动抓住他的手臂,飘散在水中的发丝扫过他的侧脸。
他低下头去,嘴唇相触,渡过去灵力和空气。
“下面有夜明珠,要我取给你吗?”
“危险……不要……”
“我喜欢你,星星都能摘下来给你。”
在远离地面的水底,充满危险的禁地,顾凌霄认认真真地说:
“喜欢你。”
迟宁神志涣散,不知道顾凌霄是否真的去拿了水底的宝物。
过了片刻,顾凌霄带迟宁慢慢浮上去,接着说被雷声打断的话:“对我动下心吧,我千倍百倍还给你。”
顾凌霄一直带着他朝一处黄色的亮点游去,等头顶浮出水面,迟宁才发现他们周围泊着条小舟。
他和顾凌霄撑着船沿坐上去,浑身淌水的样子把船篷里歇息的老伯吓了一跳。
这是条小渔船,老伯撒了今天最后一次网,正准备回家。
顾凌霄给了老伯一些银子,请他让他们在舟上留宿一晚,保证不破坏舟内的东西。
船篷里放着火盆,顾凌霄生了火,填满了柴,过了许久迟宁的身子才被煨暖。
迟宁首先想到:“我给程兄传个信。”
顾凌霄:“只告诉他我们安然无恙,别告诉他我们在哪儿。我只想和你呆着。”
不知打通了什么关窍,顾凌霄也太没羞没臊了。
迟宁后悔:“在想我刚才不应该跳下去,留你一个人泡冷水。”
这样平和的氛围,在他们间有段时间没出现过了。
自从顾凌霄向迟宁说出自己大逆不道的心思,迟宁就不再像从前那样打趣他。
顾凌霄盯着外面的落雨:“三天。之前在重明镇,我让你用三天思考对我的心意,现在时间到了。”
“阿宁,给我个答案吧。”
第44章 一声阿宁,风雨夜的告白
阿宁阿宁,迟宁小时候总被长辈这么叫,等大了些,只有关系亲近的旧友才能这样唤。
顾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