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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要和程翊风擦肩而过。
    右侧也是间客房,门紧闭着,迟宁往门缝里看了一眼,举起踏鸿剑用剑身狠狠一撞。
    客房门应声而开,露出了其中蛰伏的弓箭手。
    甚至每个人都拉满了弓弩,箭在弦上,下一刻就要饮上血。
    “叙什么旧情,我怕我不能活着走出此处。”迟宁道。
    十里红妆是假,刀光剑影才是真。
    迟宁闭了闭眼,想是终于厌倦了什么:“程翊风,这要如何解释。”
    程翊风罕见的慌张:“我……我不会对你起杀心。”
    “那他们来干什么?”
    程翊风无法答话。
    临壑山庄招揽了许多高手,程翊风对他们有赏识之恩,以极高的礼节招待他们,这种行为给程翊风挣得了很高的声望。
    但现在看来,程翊风这么做并非无所图谋。
    起码只要他想,就能随时随地地抽剑出鞘,让山庄的门客给他卖命。
    “都出去。”程翊风叹口气,做了个停止的手势。
    “是。”屋内的杀手收了弓箭,纷纷回应。
    迟宁侧身让了让,室内黑衣蒙面的杀手一个一个从他面前走过。
    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程翊风:“程妤也出去。”
    程妤还抽泣着,泪眼盈盈地说她不出去。
    程翊风瞪他一眼,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那你就别再回程家!”
    程妤吓得一时忘了哭,用帕子拭了拭脸上的泪,也跟着出去了。
    走廊中只剩三人。
    “我想单独和阿宁聊。”程翊风看向顾凌霄。
    对方口中的“阿宁”听得顾凌霄不舒服极了,顾凌霄往迟宁那边靠了靠,语气里的回护很明显:“师尊和你独处,我不放心。”
    迟宁:“你想说什么,顾凌霄都可以听。”
    “阿宁,你灵脉受损怎能缄口不言,这是大事,如果你需要桑都果,不管多少,我都能提供给你。”
    虽然程翊风的眼线众多,但迟宁的病情藏得深,想要一夕之间查清真相肯定要花上大功夫。
    程翊风大概是一夜未眠。
    迟宁嘲讽道:“我不要你的桑都果,对了,你是不是也打算把这件事说出去?”
    程翊风辩解:“我不是这样的人。临壑山庄中珍稀药材颇多,我只是希望你能留下养伤。”
    “你是希望我留,还是必须我留?”
    “连杀手都埋伏上了,也不必假惺惺与我商量。”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口口声声说为你好,但所作所为全部是以胁迫为手段,逼人就范。
    迟宁很不喜欢。
    “我挺看不懂你的,程兄。”迟宁道,“你,我,萧镜同时相识,世人都说你襟怀磊落,不同流俗。那时萧镜说他要开个山庄,做个逍遥散仙,你同他志向相似,一样说追求超逸旷达。”
    “可现在的临壑山庄,沾着铜臭和权谋,早就违背初心。”
    迟宁:“我这些年鲜少下山,江湖上早就流言四起。程兄手眼通天想必定是有所听闻,那你可曾想过来看我,甚至连书信中的片语只言也无。”
    程翊风:“我想过看你的,我正在打算,只是被绊住……”
    迟宁:“你被程妤的婚事绊住了脚,你这次见面伊始就是这个说辞。可我问过山庄的管家,他说你每日事物繁忙,从来没有让他准备过远游。”
    “我不知道你是为什么,或许是怕我这身子骨朝不保夕,会拖累了你。”
    修真界的局势瞬息万变,程翊风也在观望。
    迟宁不下山未必不是件好事,迟仙尊修为若受损,簇玉未必能保持百派领袖的位置。
    程翊风最先看见的是私利,而不是情谊。他或许像千万个人一样隔岸观火,想等迟宁出事,天下格局大变。
    他临壑山庄也想分一杯羹。
    事到如今,程翊风长叹一声:“我有私心……我有愧……”
    “人无完人,我不会怪你。”迟宁从程翊风身侧走过,看到程翊风背后的那把长剑。
    “剑刃铸得太厚了,失了灵巧,所以总比不上踏鸿,使不出踏鸿剑的招式。”
    “你最初是为了破解踏鸿剑的铸造技巧才接近我的。这我都知道。”
    踏鸿剑天下无双,剑身中空,比普通灵剑灵活百倍,不知引过多少人觊觎。
    听到迟宁的话,程翊风颓然往后退了几步。
    这么多年来,他八面玲珑不露破绽,像一只越吹越大的气球,野心膨胀,现在被扎破了,装腔作势出来的一切都付诸东流。
    “我庆幸当初未和你结拜。”迟宁最后说道,“还有,别再叫我阿宁。”
    ***
    迟宁和顾凌霄系在客栈里的车马被程翊风的人解走了,不知所踪。
    两人只能再买灵马,赶回簇玉峰。
    城中的马市距离他们较远,徒步走过去要花不短的时间。
    顾凌霄看迟宁状态不好,提出先找个地方歇歇脚。
    迟宁却拒绝:“不了,我想尽快回簇玉。”
    在外面待久了,迟宁愈发怀念簇玉峰,不为别的,只为了那股踏实的安全感。
    顾凌霄道:“我也想回去,但我更想像昨晚那样,乘只小舟,沧海寄余生。”
    街道繁华,处处是叫卖声。
    顾凌霄买了根糖葫芦递给迟宁。
    迟宁有些跑神,把糖葫芦的木棍握在手里攥了许久,才想起这是小孩子吃的甜点心,他还曾经做给过顾崽崽吃。
    “你把我当小孩。”
    顾凌霄偏头看他:“上次花灯节我也买了很多小玩意,但都没送出去放坏了。”
    迟宁想起,花灯节过完的一大早他就从窗户离开了,连顾凌霄的面都没见:“我不知道……”
    “没事,这次再补给你。”顾凌霄道,“尝一口,不甜了给我吃。”
    “你哄我呢,”迟宁拿着一串红艳艳的糖葫芦,像拿着烫手山芋,“是不是觉得我蠢,知道程翊风动机不纯还与他交好。”
    顾凌霄一路以来都在照顾迟宁的心情,刻意不去提及程翊风,想让迟宁从刚才的事情中走出来。
    却没想到是迟宁先聊到程翊风。
    “不蠢不蠢,”路过买糖画的小摊,顾凌霄又买了一只兔子塞到迟宁手里,“不开心的事我们就不提了。”
    迟宁执拗地摇头:“要坦白给你,我答应过的。”
    “和他认识的时候,我还没有现在这么,”迟宁想了一会儿才找到词形容自己,“这么……死气沉沉。”
    “修道的路太漫长了,我想找个同道者。可我不是那么了解人类,只能多付出一点,他们会不会就对我好?”
    从没人教迟宁怎么面对万千红尘。
    他长于世外,是天地间最纯粹的那股灵气所化。
    同族都以为迟宁是天之骄子,会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