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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砖。
    “等这么久了还不放人进来?真这么绝情?”时不可说,“一年前来找到我的时候,三句话不离你师尊。现在怎么变了个人似的,被夺舍了?换魂了?”
    顾凌霄一年前就来过玄断山,目的就是找时不可。
    时不可见过太多太多这样的小年轻,像对付别人一样同顾凌霄打马虎眼。
    不料顾凌霄凑近了,低声说:“我知道你的秘密。”
    时不可盯着顾凌霄看,看到对方眼里涌动着与年纪不相符的深沉。
    时不可难得正色起来:“倒是说说?”
    “你开过天眼,看到过玄断山的未来。”
    吵吵嚷嚷的大街上,时不可和顾凌霄并肩而走,这么松散随意的场景下,时不可最大的秘密被揭了出来。
    顾凌霄:“你该是个英雄,不该蛰伏屈居,你赌一生的气运看玄断山的未来,却不被城中统帅接受,郁郁不得志这么多年。”
    时不可的心很热,很久很久,没人跟他说过这样的话。
    “是啊,之后我便事事倒霉。”
    时不可确实开了天眼,但只有三次机会,三次用完之后,他就会沦为平凡人。
    这是多好的天赋啊,但他的师傅,道观里的老方丈对他说,“眼睛看到了,双手就能改变吗?”
    “当然能。”时不可说。
    时不可不计报酬,也不管善事大小。
    第一次,时不可坐船赶路,说服船长赶快停船靠岸,不然会有沉船危险。
    第二次,他帮一个山村的人躲过了山洪爆发。
    到玄断山时,只剩最后一次机会,他算出玄断山百年后的危亡,他知道顾凛的弱点。
    “我是一颗石头,死在这里,是我的宿命。”
    最悲哀的莫过于怀才不遇。他要流落街头,他要下雪了。
    夏斐眼界高,认为道士是故弄玄虚、招摇撞骗之流。没信时不可。时不可心里憋着气,藏着所有的年少意气与无可奈何。
    ……
    迟宁终于在炎北王宫见到了顾凌霄。
    顾凌霄站在殿中央,背后是用野兽骨头制成的,高高的王位。
    他发丝束了起来,带着玉冠,高大的身躯穿了墨色衣袍,滚边处绣了金乌,浑身是逼人的尊贵。
    迟宁抬手,掌心凝出一张锦帛,给顾凌霄看。
    顾凌霄片刻就浏览完毕。
    “你筹码太少了,迟仙尊。沈秋庭说与我结盟,送我牛羊千匹。”顾凌霄说,“跟你停战对我有什么好处?士兵的刀刃都想饮血,想冲进中原。炎北太荒凉了,我们不想永远和风雪作伴。”
    今天要见顾凌霄,昨晚迟宁一整夜没睡着,一直思考在顾凌霄面前要说什么。
    言辞全背了好几遍。
    此时嘴还是很笨。
    “拿我抵吧,我留下来。”
    顾凌霄似是没听清:“什么?”
    “做人质……”迟宁咬了咬嘴唇,明知是羊入虎口,“保证潘云鹤不会起兵。”
    没人知道,迟宁是存了私心来的。
    他想留在顾凌霄身边,不计形式的。
    毕竟没几天能活了。
    第66章 我需要的是奴仆
    “迟仙尊未免太瞧得起自己。”顾凌霄语调冷冰冰的,“凭你,也能牵动整个玄断山。”
    迟宁对上对方微微低头瞧自己的眼神,仿佛在顾凌霄那里,他不值一提。
    “我是真心想停战,双方族人都需要休整……”迟宁再次强调。
    “嘘,”顾凌霄食指抵在唇边,“我不想听你侃侃而谈,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真的很让人生厌。”
    迟宁低着头,手掌把衣袍攥得濡湿发皱。
    跟顾凌霄的这场谈话,像一头撞在南墙上,撞得迟宁眼冒金星,心脏抽痛。
    “我需要的不是人质,”顾凌霄不断上前,逼得迟宁连连后退。
    直到迟宁后背抵在木质的殿门上。
    顾凌霄一手撑在门框上,俯身,还能看到迟宁下唇上深红色的清晰咬痕,他一字一顿:“我需要的……是奴仆。”
    夏元跟着潘云鹤在偏殿中等,迟宁好半日没回来,夏元年纪轻坐不住,急得在殿中走来走去。
    “迟仙尊不会有事吧,这么久还不出来?”夏元问,“那个小魔头真的是迟仙尊的徒弟?我上次看他疯疯癫癫戾气甚重,糟了,他是不是要干出什么坏事……”
    潘云鹤重重拍了一下手边的几案。
    他铁骨铮铮半生,第一次做出到敌人老巢协商停战的事,心里本来就不舒服,被夏元这么一说,更加激动:
    “我们怎么能让迟仙尊去受这种气,打!我潘云鹤拼了这条命也要和魔族打出个输赢。”
    说着潘云鹤就起身冲向前,夏元忙拉住对方:“你真是把迟仙尊劝你的话全忘光了,全城百姓苦战久矣,劳累辛苦,眼下不适合再起兵。”
    “这么一腔热血啊,快去,去和顾凌霄拼个鱼死网破。”
    带着奚落的声音传来,夏元和潘云鹤同时看去,见是时不可慢慢踱进偏殿。
    潘云鹤脸色涨红,轻蔑地哼一声,偏过头去,明显是恨上了时不可。
    时不可偏不会看颜色:“怎么,老熟人了,装不认识我?”
    “炎北王跟前的红人,谁会不认得您。”潘云鹤冷嘲热讽。
    在潘云鹤看来,时不可是典型白眼狼。这么多年时不可住在玄断山,潘云鹤早把他当自己这边的人。谁知时不可一朝背信弃义,和顾凌霄走得这么近。
    会不会时不可从来都是魔族卧底?
    时不可甩了甩手里的浮尘。浮尘是新作的,毛白软软,蓬松松的,代替他百年前就丢掉的上一把。
    “你恨不得我永远做街头疯癫的怪道士,”时不可咧嘴笑了下,“你瞧不起我么,你只当我是玄断山的一小撮土,现在我走了,也能让你恨上。”
    偏殿外传来一阵动静,是迟宁和顾凌霄谈完,走了出来,潘云鹤忙上前询问。
    夏元却没有动,站定在那里看着座椅上的时不可,问:
    “时不可,你真的不回去?”
    时不可啧啧称奇,从前一个两个视他为敝履,现在都上赶着质问他。
    “当然不回去,夏小少爷,”时不可笑,揶揄地称呼和他出身迥异的夏元,“我从来不属于玄断城,从来没人把我当人看,有哪一条规定说,我不能背叛?”
    夏元有些垂头丧气,捏紧了拳头。
    时不可在玄断山苦守上百年,一直在等,等有人相信他的话,
    漫长寂寥的岁月,他的世界里日日都在落雪。
    索性佯作疯癫,荒唐度日。
    无数次,时不可发狠地想,若他一朝扬眉吐气,第一件事就是报复夏斐。
    后来夏斐也战死了,时不可便想,这报复要落在夏家后人的头上。
    再后来时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