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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
然而叶望泞并没有开口,迟筠惴惴不安地等了一会儿,才发现叶望泞是真的没有开口的意思。
直到临睡前,迟筠洗漱好了,在偪仄的沙发上躺了下来,盖上毯子,叶望泞都没有邀请他的意思。
迟筠盖着薄薄的毯子,盯着天花板发呆,他开始怀疑自己想太多了。
妹妹晚上难得活跃,见迟筠躺在沙发上思考人生,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口气蹦到了迟筠的肚子上,压得他闷哼一声。
叶望泞刚洗漱出来,他对眼前的场景并没有发表任何见解,还很贴心地问迟筠:“需要我帮你关灯吗?”
胸口碎大石不过如此。迟筠不想搭理妹妹,更不想搭理叶望泞。他把毯子往脸上一盖,不想承认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毯子质地太薄,就算遮上了也难免透出些光亮。
迟筠感觉到有一双手隔着毯子轻轻触了触他的刘海,又顺着向下抚摸到了鼻尖、嘴唇。
随即他的嘴唇被捏住了,叶望泞像捏小鸭子一样,不让他开口,嘴上却又不紧不慢地问:“你要和我一起睡吗?”
迟筠“唔”了一声,他扁着嘴无法开口,说不了好,也说不了不好,心里颇有怨气,恨不能生出铁齿铜牙,把叶望泞咬上一口。
叶望泞却在此刻松开了手。
遮挡光亮的毯子被掀开,迟筠眼前是一片灼眼的明亮,他想赌气说“不用”,却在对上叶望泞笑盈盈的眼的那一刻,全都泄了气。
叶望泞当然不是什么心爱而贤惠的妻子,他分明是携了迷魂汤的迪士尼在逃公主,特殊技能是给纯情少男灌迷魂汤,一灌一个准。
不然该怎么解释,为什么迟筠鬼迷心窍地说了“好”。
正文 无处遁形
夜晚是具有遮蔽性意味的,当稀薄的云融入夜色,被蒙上一层阴影,灯盏照亮的范围也变得局限。
但与其相对的,无处遁形的。
比如心跳声。
迟筠躺在床的外侧,刻意背对着叶望泞,处于黑暗的环境并没有使他感觉到多少安全感,相反的是他的背挺得僵直,心跳也快得不可思议。
床是单人床,叶望泞来的那天一起搬来的,睡两个成年人有些困难,但勉强能挤一挤。
也许是昏了头,迟筠觉得现在的难寐与心跳加快,都是他不假思索答应下来的惩罚。
因为床太小的缘故,他连辗转反侧都不能,怕不经意间翻身时床板嘎吱作响,也怕对上叶望泞的眼睛。
叶望泞开口打断了短暂的静谧,他的声音很轻:“哥哥,你睡着了吗?”
他不问还好,一问起来,迟筠的心跳更快了,几乎快要跳出胸膛。
迟筠像是一只能感受到危机来临前的小动物,凭借本能反应,迅速阂上了眼,装作已经熟睡的样子。
他并知道自己在怕什么,这种被他称为害怕的情绪,换一个更为恰当的说法,不如说是期待与紧张的集合体。
背后那端又没了声息,这种无声的沉默更让迟筠感到心脏被什么渐渐填满了的压迫感。他闭上眼,连呼吸都是钝重的。
如果叶望泞此时探身过来,一定会发现他颤抖的睫毛,已经出卖了他。
但叶望泞没有,片刻的悄无声息过后,迟筠听见了背后传来衣服接触被子所发出的窸窸索索的声音,和略微加重的呼吸声。
声音分明很小,但在黑暗狭小的空间里,却被无限放大了。
迟筠忍住了想回头看一眼叶望泞在做什么的冲动,而在下一秒,他的眼睛却骤然睁大了。
那阵窸窸索索的声音变得更快了,其中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叶望泞低声而不稳的喘息。
仿佛一道电流倏然划过,迟筠的大脑霎那间空白一片。
声音还在持续,迟筠的眼前不可避免地冒出许多旖旎的画面,他的手紧紧抓着被子,高温的皮肤与被子间的接触被濡湿,变得皱巴巴的。
过了许久,叶望泞短暂闷哼一声。
仿佛是一个信号的示意,那些令人浮想联翩的声音消失了,一切又趋于平静。
但迟筠仍旧不敢回头。
他手上攥紧的被子已经变得汗津津的,有凌乱的发丝散在颈间,很痒。
四百二十下。迟筠足足数够了四百二十下,他在这七分钟里向自己做过无数次心理建设,终于攒够了勇气,动作轻缓地转过身——
他撞进了一对明亮而狡黠,盛满月色的眼里。
叶望泞并没有睡着,有月光倾洒而下,洒在他漂亮的眉和眼。
他睁着眼,像是古希腊神话里的塞壬,用声音蛊惑迟筠转过来,又用眼神将迟筠定在了原地。
距离很近,近到他们能够抵上鼻尖,呼吸交融。
塞壬眨眨眼,开了口,他用蛊惑人心的声音问:“你现在应该做什么?”
迟筠如同千万个再普通不过的海员那样,忘记了女神喀耳刻的忠告,理所当然地沦陷了。
他怔了怔,没有回答,而是遵从本能,仰起脸贴上了叶望泞的唇。
干燥而柔软的,冰凉的。
叶望泞像是已经练习过了千百次,很自然地接过了这个吻的主动权,反客为主。他轻轻咬了一下迟筠的下唇,含糊地呢喃:“张嘴。”
迟筠没觉得疼,顺从地张开了嘴,与叶望泞交换了一个绵长,却并不温柔的吻。
叶望泞的唇齿间还弥漫着薄荷牙膏的味道,这让迟筠想起了他们的第一次接吻,叶望泞塞给了他一块薄荷糖。
那个吻的细枝末节迟筠早就记不得了,他只记得叶望泞的嘴唇很凉,和那块辛洌的薄荷糖。
这次的吻比第一次更久,到最后迟筠呼吸急促,气喘吁吁得仿佛不是接了个吻,而是刚去跑了八百米。他捏了好几次叶望泞的手腕,叶望泞才肯停下。
叶望泞的眼里难得有了笑意,他气息不变,手指却不安分地绕向迟筠的耳廓:“这里好热。”
迟筠竭力平稳呼吸,他的手堪堪抓紧叶望泞的T恤下摆,不光耳廓是热的,从头到脚都是热的。
见迟筠不答,叶望泞眼里的笑意反而加深了,他吻向迟筠的颈间,语气带了几分揶揄:“哥哥,你怎么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