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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继续装吧,这句话迟筠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能说出来,叶望泞疲惫中带着倦意的脸色不似作伪。
    迟筠的心胀得发疼,他别开脸,不去看叶望泞的眼睛,克制住自己的心软:“别来见我,就不会传染了。”
    “对不起,”叶望泞说,“我想再看你一眼。”
    说得像生死诀别,但迟筠知道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叶望泞也不是那么简单就退缩的人,他不冷不热道:“那看完了,可以了吧?”
    “哥哥,你回家吧,”叶望泞神色有些受伤,“我已经搬出去了,我知道你现在生气,我可以慢慢解释,但你别说分手。”
    他用一个生气概括了迟筠的全部情绪,迟筠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说:“我想什么时候回去就回去了,你不用管,还有我那天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们分手了。”
    叶望泞的眼眶红了,他终于掀开那层冷淡自持的面纱,露出内里慌张的表情,有些语无伦次:“对不起哥哥,我再也不会那么说你了,我已经和他们都说了我们的事,只要你想,我随时带你去见他们……”
    他边说边去向前一步,想去捉住迟筠的手腕,叶望泞的手指很冰,迟筠猝不及防地被他拉住,怎么也挣脱不开。
    迟筠终于受不了了,他使劲地推开叶望泞,大声说:“我不想了!”
    他用的力度不大,叶望泞却像是一张孱弱苍白的纸,被推得一踉跄,狠狠地撞上了身后的自动售货机,发出“砰”地一声响。
    有几个在一层的人听到声响望了过来,迟筠也没想到叶望泞会撞上后面的售货机,他慌张地想去扶起叶望泞,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现在结束吧,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告诉迟筠,他心一横,没再看叶望泞,转头离开了。
    直到走出这栋楼,迟筠才终于停下了,他抬头看着刺眼的日光,脑子里却全都是最后定格的那一幕。
    叶望泞微垂的指节,颤抖的睫毛,和口罩后模糊不清的声线。
    他在说:“别不要我。”
    正文 好聚好散
    迟筠越来越认识到,其实很多事最难的并不是做决定的那一刻,而是在做了决定以后,一遍一遍说服自己的过程。
    开学的第一周刚过,迟筠又搬回了家。说来也巧,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竟然真的一次都没再遇见过叶望泞。
    就像那些本来不应该出现在房间里的行李一样,叶望泞也干干净净,不留痕迹地退出了迟筠的生活。
    迟筠不知道自己是该释然还是庆幸,相反的是他似乎总觉得哪里缺了一块,空落落的。
    冶城入秋得晚,现在恰好是吹风散步最舒服的季节,不冷也不热。
    周五晚上,迟筠下了公共课,又跑去隔了半个校区的综合楼顶楼找廖教授问毕设相关的事宜,谁知道他看错了课表,去的时候廖教授正好不在办公室。
    迟筠路上还生怕晚了错过时间,一路跑得晕晕乎乎,喘不上来气。他盯着门上贴着的排课表看了半天,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认命地用手机拍下了课表,转身走了。
    这样的天气里,迟筠硬是生生跑出了一额头的汗,他拐了个弯没下楼,而是先去了洗手间。
    顶楼都是教授办公室,因此洗手间鲜少有人来,迟筠慢吞吞地洗完了脸,又慢吞吞地把手伸到吹干机下。
    他左顾右盼,猜测不会有人正好经过,干脆蹲下了,手抱着膝盖,仰起脸闭着眼睛吹脸。
    暖风拂在脸上的感觉并不坏,迟筠眯起眼睛,往左摇摇往右摆摆,试图吹得更均匀。
    吹干机的声音太大,他并没有注意到外面传来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直至停下。
    当迟筠睁开眼,突如其来出现在眼前的一双腿就变成了恐怖片,他下意识地“哎”了一声,想站起来,却因为蹲了太久腿发酸,一下子往后仰。
    对面的人反应很快,几乎是在迟筠还没出声就预料到了他会下意识地后仰,伸出了手,似乎想抱住他。
    但那只手只伸出了一半,就僵硬地停在了空中。
    于是迟筠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屁墩儿。
    还好他不至于反应太迟钝,及时用手撑在了地面上,避免了头也撞上洗漱台边缘的厄运。
    迟筠就着一脸茫然坐在地上的姿势,条件反射地想说“不好意思”,可一抬头,就发现了比恐怖片更恐怖的事。
    站在他对面的人是叶望泞。
    迟筠心里刷过一片弹幕:有这么巧吗?
    叶望泞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说话的语气并不冷淡:“还能起来吗?”
    “能。”迟筠反应过来,一骨碌从地上站起来了。
    叶望泞轻轻一点头,他问:“你最近好吗?”
    迟筠本想绕过叶望泞出去,但叶望泞的语气出奇的平和,没有了前两次的执着,他沉默了片刻,还是选择回答:“挺好的。”
    “那就好。”叶望泞又笑了一下,挺勉强的。
    迟筠又无话可说了,两个人面对面缄默了几秒,迟筠说:“那我就先……”
    “哥哥,”叶望泞却突然打断了他,“我不缠着你了,你别讨厌我。”
    这句话说得没头没脑,但迟筠并不意外,他看着叶望泞黑沉的眼睛,说了实话:“我不讨厌你。”
    叶望泞没有反应,他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睛一眨也不眨,就这么望着迟筠。
    “我们在一起得草率,分开得也草率,追根究底,是对彼此都不够了解,不只是你一个人的错,也许我也有错,”迟筠把视线投向了那台吹干机,他有预感,接下来的话他看着叶望泞是说不出的,“所以,好聚好散吧。”
    前面的两句叶望泞都只是安静地听着,到了最后那句好聚好散,他猛地抬起眼,嘴唇颤抖,似乎想说什么,却始终无法开口。
    迟筠知道自己又快要无可遏制地心软了,只差一点,三秒,三、二、一——
    而叶望泞终于在倒计时的最后一秒,挤出了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容,他的手微微抬起,悬在半空,像是在拥抱空气。
    “我知道了,哥哥。”他说。
    仿佛被这句话忽然敲醒,迟筠终于清醒了过来,他没有再说话,而是转过身,匆匆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