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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情绪,淡淡道:“随便你。”
许昔年被他扔回榻上,没一会儿,魏公送来吃食,许昔年蹦上去狼吞虎咽,可算在一天即将结束之际,吃饱喝足。
李玄钦离开之后,果真没再来找过他。
不过至少没让他饿肚子。
楚秋按时送来一日三餐,十四号许昔年在榻上躺了一天,不躺也不行,他走不动路,两条腿实在酸软。
就这样熬到了十五号,满月,玉盘似的月亮挂在黑沉沉的天幕上,月明星稀。
许昔年本来忌惮李玄钦给他喂的药,但是一整个白天都没有发作,可能李玄钦是唬他的,许昔年躺在榻上,闭眼睡觉。
睡到一半,便觉不对劲。
那疼起先是一阵一阵,犹如潮水上涌,冲刷过四肢百骸,紧接着,钻心般的痛楚沿指尖、手臂向身体深处蔓延。
许昔年趴在床榻上,顷刻便满头大汗,钻心蚀骨的痛,李玄钦没有骗他。
疼痛越来越重,逐渐变得难以忍受,裸露在外的皮肤一点点变红,犹如蒸熟的虾子,许昔年爪子挠墙,张大嘴呼吸,可是这份疼难以缓解分毫。
他把脸埋进枕间,咬着被子,眼泪不受控制的涌上来。
总是这样,李玄钦非得让他疼。
不会求他。许昔年疼到意识模糊,压抑着呻吟,脑子里某根弦绷紧,不会求李玄钦,死都不会。宁肯死。
铁链将他束缚在床榻边,他疼到撞墙的力气都没有,身体痉挛似的抽搐起来,汗毛倒竖,冷汗直流。
彼时皇帝在别宫中,跪坐在榻上,静静地望着窗外,浓稠的黑夜。
——“这种药不会对身体造成其他影响,就是疼,难以忍受,更多是心理上的。”闻绍将装了药丸的锦盒递给他:“哥哥当年便用这药对付我,他以为我找不到解药,可惜我找到了。”
——“什么解药?”李玄钦沉声问,闻绍斜勾唇角:“与所爱交合。如若服下.药的一方心悦你,自然可解疼痛。”
——“假如他心中没有朕……”李玄钦低头望向锦盒,闻绍挑了下眉:“那么,也许会活活疼死。”
·
许昔年滚落在地,嘶哑哀叫。
楚秋不忍,走了进来,劝他:“小公子,去找陛下吧。”
第七十章 守皇陵(3)
70、
楚秋话音未落,瓦罐擦着他侧脸砸到他身后墙壁上。
啪的一声,四分五裂。
许昔年趴在地上,呼呼地喘气,忍到极限,四肢都在发抖,他咬着牙寒声道:“闭嘴。”
楚秋怔了怔,半晌,俯身跪在榻前,静静地守着他。
他是为防许昔年撞墙自尽的。
但看许昔年那模样,真是疼得快不行了,整张脸都有些扭曲,十根指头扣入榻中,破皮流了血。
“小公子…”楚秋于心不忍地劝他:“便向陛下服软,有何关系,就这一回。”
“有一次…就有无数次……”许昔年闭上眼睛,瘫倒在床上:“不…不能让他得偿所愿。”
他被李玄钦夺走了太多,家庭朋友爱人…皇帝从来没有放过他,无论他们之间剩下的是什么,那十年快要消失殆尽。
于是只有——
他杀了许映白,而皇帝不会放过他。
“我宁肯……”许昔年满头大汗,面色苍白如纸,嗓音嘶哑:“宁肯死。”
许昔年呼吸愈发微弱,楚秋大惊失色,伸手抵在他鼻息间,急得六神无主,干脆起身去找皇帝。
他会轻功,一路加快步伐,很快便赶到了别宫。
皇帝仍旧跪坐在榻上,一动不动地凝视窗外。
楚秋搞不懂那有什么好看的,但皇帝的心思谁也琢磨不透,要是琢磨透了,也不叫帝王心海底针了。
李玄钦见到楚秋进来,微微狭了眼睛,却没有看见他身后的许昔年。
那么许昔年就是没有过来。
楚秋上前,跪倒在地,急道:“陛下!求您去看看许公子,他当真不行了……陛下,那是要……活活疼死啊!”
李玄钦拧紧两道浓眉,许昔年不肯来找他,他早该猜到,小王八蛋把自尊看得比命都重要,也当真应了许府家训里那句:宁死不屈。
“疼死他算了。”皇帝淡淡地说,他站起身。
楚秋大惑不解地望向他:“陛下!”
“牵朕的马过来。”李玄钦沉声道,楚秋大喜过望,忙去牵马来。
皇帝收拾了器具拢在袖中,翻身上马,去了皇陵。
骑马到皇陵要不了多久,沿路都是官道,两三分钟便到了。
李玄钦翻身下马,找到夜色中那间狭窄的茅草屋,负着手步了过去。
许昔年头疼欲裂,满脸泪水与汗水交织,他瘫在榻上,胸口起伏越来越微弱。
他实在疼得没力气了。
“挺有骨气。”门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许昔年眼皮也没睁开一下,听见这声音便满心烦厌,但或许是剧烈的疼痛将理智之弦都要崩断了,他竟然有片刻庆幸,至少李玄钦能纾解他的疼痛。
他太疼了。许昔年抓着被子,哆哆嗦嗦地朝床里卷。
皇帝走进来,合上门,上了锁,再将窗户关严实。
他将袖中拢着的器物摸出来,竟是一把硕大的玉势,李玄钦上前,捻了润玉膏涂抹,再缓慢地将那东西塞进许昔年身体里。
许昔年浑身颤抖,玉势冰凉地挤进身体,太冷了,他打着寒颤,张了张嘴:“滚…”
皇帝将他抱起来,打横抱进怀里,拉下视线,不咸不淡地说:“你不求朕,朕不要你。”
许昔年虚着的眼睛复又合拢,冷冷地撇了下唇角,没说话了。
皇帝坐在榻上,有一搭没一搭轻拍他的后背。
“昔年,”皇帝哑声开口,他不知道许昔年听不听得见,因为疼痛堵塞了他的无感,李玄钦淡淡道,“你少时模样,朕是越来越记不清了。”
许昔年瘫软在他怀里,动弹不得,他是疼过头了,动下手指头的力气也没有。
腰部以下近乎没了知觉,只有那冰冷的玉势,像一把冷冽的刀锋插着他。
“朕从前待你如何…也记不清了。”夜色越深,思绪无边蔓延。
“我们之间…终究只剩下…恨。”李玄钦低头望向他:“何必杀了映白,有朕在,他无论如何也伤不了你。”
“四年前,朕答应过,待他日登基做了皇帝,定然无人可侵犯他。”李玄钦拂开许昔年鬓边汗湿的头发,轻声道:“四年间,的确是映白陪朕一步步走上帝位。”
那时四周孤立无援,最开始,只有一个许映白为他出谋划策。
许映白亲手做了许多事,杀了一些威胁他的人。
没有许映白帮助,他要走到今天,或许还要费很大一番功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