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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昔年咧了下嘴角,点头:“好,我答应你。你想让我怎么做?”
“趁今夜陛下驾崩,宫中不备之时,将遗诏偷到手。”靳怀宁强调:“这对你来说,应该很简单,谁叫陛下信任你。”
“……好。”许昔年没有拒绝,眼珠子一转,转而问道:“那个叶挽秋,你们怎么找来的?”
既然是同谋,靳怀宁也不瞒他:“叶挽秋,不是我们找来的。”
“嗯?”许昔年抬起眼帘:”什么意思?”
“有人将他送到靳府上。”靳怀宁略带迟疑:“说是可为我们所用。”
“是什么人?”许昔年好奇。
靳怀宁思索道:“具体身份我也不太清楚,据我爹说…似乎,是姓许…不是你们家派来的吗?”
就因为那人姓许,自称和许家人有关,靳怀宁才大着胆子来找许昔年。
许昔年心里咯噔一下,脑中某根弦蓦然绷紧,面上神情未变,笑着说:“哦,是啊,大概是我爹安排的,你知道我从来不管这些闲事。”
“这回,可不算闲事了。”靳怀宁提醒他。
“嗯。”许昔年颔首:“我送你出去吧。”
“好。”
两人并肩出了许府,目送靳怀宁车马远去,许昔年转身回屋,眼角余光扫过房梁上的楚秋,他微微蹙了下眉头。
楚秋纵身飞下来:“小公子,你莫非真要与叛臣牵扯!?”
“……别急着下定论。”许昔年摆手:“你听到我们说什么了吗?”
楚秋迟疑:“没有,不过我看你们,似乎相谈甚欢。”
许昔年垂眸,似在沉思。
“陛下当真快不行了,小公子,你进宫去,见他一面吧!”楚秋恳求。
“别了吧,肯定在骗我。”许昔年无奈:“你看他一病重,什么妖魔鬼怪都出来了,比如那个什么靳怀宁和靳大人,谋反之心昭然若揭,我看他是想趁此机会一网打尽。”
“你怎么就是不信?!”
“你让我怎么相信?!”许昔年钻回屋里,合上房门:“行啦楚秋,说不准你也被他骗了,不是说他中了鱼欢吗,这都一个多月了,也没见他毒发啊。”
“够了够了。”许昔年躲在门后道:“你回去吧。”
楚秋咬牙,干脆转身回宫向皇帝禀报。
许昔年听见楚秋离开的声音,他坐在榻上,敛眉沉思。
靳怀宁怎么说来着?姓许,送来叶挽秋,自称和他们家有关系,所以靳怀宁才毫无顾忌地来找许昔年合谋,是因为靳怀宁以为,这一切都有许家插手。
“许……”许昔年冷冷地扯了下嘴角:“许映白。”
“阴魂不散的狗玩意儿。”
·
楚秋将许昔年和靳怀宁见面密谋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皇帝。
李玄钦病重,起不来身,卧在榻上,半晌,幽幽地叹气:“昔年,到底恨极朕。”
“他不愿来见你,还说…”楚秋欲言又止。
“他说什么?”皇帝虚弱地追问。
“他说您在骗他,肯定不是真的快死了。”楚秋环顾这紫宸殿,药味刺鼻,再反观皇帝,神色憔悴,面无血色,分明是病入膏肓的模样。
“上回,朕用匕首刺自己,吓到他了。”李玄钦重重叹气,一口气哽在了喉咙,连连咳嗽起来。
楚秋连忙递上帕子,李玄钦呕出的血将白布染红。
楚秋心急如焚。
“陛下…到底,该怎么做?”楚秋问。
李玄钦闭上眼睛,疲惫地躺回去,摆摆手:“等到晚上,朕就不信,他真会不来。”
作者说:
今天有点事字数少,明天补上~
第一百零一章 皇帝驾崩(1)
101、
许昔年真没打算去,就连他答应靳怀宁进宫里偷遗诏都是骗对方的。
他就不信李玄钦真能死,这人多半做戏做上瘾了,糊弄他玩呢。
许昔年甚至想好,他李玄钦要是真死了,他可以勉为其难地考虑下原谅对方。
于是抱着看戏的心态,许昔年就这样等到了晚上。
宫里没什么动静,他爹许明山已经入宫去了。
据说皇帝快不行了,恐怕命不久矣,于是诸位心腹大臣都进宫随侍左右,以防不测。
大抵是怕这天有不测风云的不测,落到了一国之君头上,尽管众人心知肚明,这不测落下的几率是必然的。
晚上下了大雨,雷电交加,电闪雷鸣。
许颜这丫头睡不着,抱着枕头来敲许昔年的门:“哥哥,哥哥!”
许昔年睡得迷迷糊糊,被许颜叫醒,下床趿拉鞋子去开门,他揉着眼睛,四肢较平日更是酸软无力,也不知是怎么了。
“哥哥,我睡不着。”许颜扑进他怀里,许昔年哭笑不得:“颜颜都六岁了,总不能还跟哥哥睡吧。”
许颜委屈巴巴地望着他,许昔年被她盯得没脾气了,将许颜抱起来回了床上,塞进被窝里:“你睡床,哥哥去榻上休息。”
“哥哥,”许颜叫住他,小丫头片子忽然跟个小大人似的说,“我听伯伯说,陛下不行了。”
许颜嘴里的伯伯就是许昔年他爹许明山。
“啊…”许昔年微怔,在床沿边坐下,摸了摸许颜的小脑瓜:“你听伯伯说的么?小孩子家家的,怎么也讲这些朝堂事,莫跟你伯伯学坏了。”
许颜嘟囔着:“伯伯提起你嘛,我才听见的。”
“嗯?”许昔年好笑地问:“他提起我什么?你伯伯怎么不当着我的面讲?”
“他说……”许颜转着眼珠子,小心翼翼地道:“他说陛下念着你,你不肯去,伯伯很担心,担心你,也担心陛下。”
“……”真没想到,一个小姑娘都操心他和李玄钦之间的事。
“行啦,莫操这闲心,和你没关系。”许昔年捏了捏她的鼻尖:“赶紧睡吧,明天让阿宝陪你玩。”
许昔年正说着话,窗外又一阵巨雷轰鸣,闪电劈亮了整间卧房。
许颜吓得大叫一声,捞起被子蒙住自己。
许昔年心中蓦然生出不祥预感,他深吸口气,强行压下不安,俯身轻拍许颜后背,哄着她睡觉。
许颜睡得不安宁,非得抓住他的手,许昔年无奈,只得任由小姑娘抓了一整晚。
他斜倚床柱,静静地听了一夜雨声,雨声淅沥,哗啦地落下房梁,沿着青石板的凹槽,汨汨流入沟渠。
许昔年垂眸,伸手摸了摸小腹,半晌,撇了下嘴角,似在自嘲,旋即闭上眼睛休憩了。
第二天大清早,许明山没有回来,楚秋也未曾出现。
许颜醒来时,看见许昔年脸色苍白,就像生病了,她探出手摸许昔年额头,呲的将手收回来,焦急地说:“哥哥,好烫,你是不是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