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舌根都是甜味儿。
这个姿势太像拥抱了。
车渐渐驶得平稳了。周围有刻意被压低后仍此起彼伏的抱怨声。蔚知赶紧站稳,把两只手都撒开了。他感觉脸和耳朵都热热的,好像又偷偷占了人家的便宜。
蔚知余光看到蒋放春回头看了看自己的书包,那声音是对他说的,“先抓着吧,也没几站了。”
他好像从没这么近地听蒋放春说过话。蒋放春的语调总有股淡然的味道,可又有白云般的柔软,这样在他耳边诉说,像讲什么温柔的悄悄话。
蔚知还发现他的发音似乎更准了,字词之间的衔接也更流畅。
蔚知忽然就开心起来,说不清是为哪件事,就乱开心。
他试探地扶住蒋放春黑色的书包,又一点点抓紧。
“放放。”他忽然这么叫。
蒋放春似乎愣了愣,很快又回他:“嗯?”
爱情巴士里的人那么多,像世界吵吵闹闹,把他们包围了。蔚知千言万语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没有说话,蒋放春却以为是他声音太小自己没有听到,为他欠了欠身,低下头。
像蔚知第一次找蒋放春搭话要联系方式时那样。
他总是很认真倾听他,尽管没有很好的听力。
“我、我……”蔚知在这时打起哆嗦来,上牙和下牙都要打架了,他真怕自己咬着舌头,他想哭,还想抱抱蒋放春,他一下子多了好多孩子心性。
“喜欢。”他低着头,抖着嘴唇,无声地说。
这样几次大喘气后,他们之间仍然保持着安静。蒋放春等着他,没有催促,也没有不耐烦。蔚知贴着蒋放春,贪心地嗅了嗅那个人身上浅浅的清甜的味道。他忽然踮起脚,凑到蒋放春耳边,“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嗯。”蒋放春回他。
他还那么踮着,闷闷地又有点丧气地说:“可它对我来说,好像有点难,比学英语还难。”他轻轻地叹气,轻轻地呼吸,唇瓣在开合时恍惚要蹭上蒋放春的耳廓。
蒋放春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像烫的。蔚知紧张地闭上眼,他一句话说得稀里糊涂的,也不知道放放懂了没有,可能没有懂,可他没法再说了,他一点准备也没有,像裸考一门自己从来没学过的科目。
蔚知的嗓子因为喝了奶有点黏,他就这么带着奶味儿,哑哑的,像跟人撒娇,跟人卖可怜,“等考完试吧,放放。你等等我,考完试我再告诉你。”
25 让我去你的世界看看吧
周三,月考的日子。蔚知的感冒已经完全好了,饶是如此,出门时他老妈还是给他弄了一大杯热乎乎的薄荷茶。
第一考场就在一班,蔚知拎着他的杯子走上楼梯。他太熟悉一班的位置了,像刻在心上的坐标。他提前了二十分钟到,站在门口看时,班里已经坐了三分之二的人。
竖条的座位表贴在一班大门上,蔚知和蒋放春的名字紧挨着,6号蒋放春、7号蔚知。他一下子就回忆起上周通知月考考场的那一天,幸运色薄荷蓝,幸运数字7偶然的迷信成功让他深感幸福,一旦在长久的失落中拥有被眷顾的感觉,就像喝了一罐苦药被喂了颗糖一样,那种雀跃的情绪是会不断发酵的。
所以蔚知总是不放弃相信,相信幸运也能降临在他身上。在这个过程中,他不爱等待,他喜欢往前去,搜搜找找,勇敢地踏入那片未知。只要是他想的,他愿意付出更多努力。
教室里,6号的位置还没坐人。
蔚知扶了扶眼镜,视线一转,被教室角落里的凶脸吓了一跳。凶脸坐在靠窗的最后一排,考场的最后一个号,他左手悠闲地转着笔,手腕上有一条黑色的编织手绳。仍然是一身阴郁的气质,可蔚知一想到那人也算帮过他,此刻竟然也没当初那么害怕了。实际上,凶脸好像只是气场恐怖了些,五官线条凌厉了些,概括来说也算是个单眼皮高鼻梁小帅哥。
在蔚知琢磨这些时,凶脸的脑袋朝大门这边侧了侧,恰看到他。他们目光相撞时,蔚知又怂了。他想,这真不是他的错。这家伙但凡敢去孩子堆里,吓小孩儿肯定一吓一个准。
他下意识又扫了眼座位表。第一考场第28号,蔚知看到个跟那家伙长相十分相符的名字封争。
就在蔚知站门口紧张地抠书包带时,他听到身后有熟悉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很稳很踏实。蔚知不知道自己对蒋放春已经了解到这个地步,像只习惯了主人一举一动的小宠物。他忽然放弃迈步进去了,就那么静静在门口愣着。
长长的走廊上安了长长的窗户,早晨的阳光透过玻璃斜斜地打下来。蔚知知道蒋放春是如何走上台阶,如何拐弯,如何路过他路过的一切,又如何停下步伐。
那个高高的影子映在蔚知身上一秒,他的心跳都乱套了。
“早。”蒋放春在他身后轻轻说。
蔚知还蠢蠢地抓着书包带,蠢蠢地原地转了一百八十度,他竟然紧张地倾身朝蒋放春鞠了一躬,说:“早上好!”
他是猪吗!
不等蒋放春有下一步反应,蔚知就哒哒哒地跑到了第一组最后一排,装模作样地摆弄起自己的笔袋和复习资料。
第一门就考英语,按蔚知的话说就是早死早托生。他昨晚还勤勤恳恳地背了半页单词以图个自我安慰,现在再翻出那半页看,脑子里真是啥也不剩。
蒋放春就坐在他前面,这组倒数第二排。蔚知举着英语书,单词表都不知道翻到第几单元了,一双眼只顾着对别人后脑勺和后脖颈犯花痴。
他开始想念蒋放春身上的味道了,淡淡的、很清新的香气,像清风卷过最后的消融的冬天,雨水吻过绿树新发的嫩叶,用鼻子嗅嗅,舌尖都能咂摸出一点似有若无的甘甜。
蔚知一想到这些就感到自己厚颜无耻。他登时抬起左手,中邪似的对着自己脑门一顿猛拍,奉劝自己清醒一点。
他最近真是越来越傻,越来越笨了。有个词说得可真对啊!色令智昏!色令智昏!
蔚知二楞二楞的,把下巴搁在课桌上,英语书打开搁在脑袋上。书是小房子的房顶,他是小房子里的小傻帽。
前面的蒋放春忽然摘下了助听器,放在了一个小盒子里。耳廓后那对黑色的酷炫小玩意儿没了,蔚知还有点不习惯。
他想起这一门英语的英语听力是不允许学生戴助听器的,但蒋放春情况特殊,应当不受什么限制才对。他把助听器摘了,大概是要直接放弃这一块的成绩。蔚知沮丧地抿了抿嘴,或许听广播里放的英语听力对蒋放春来说难度确实太大了。真不公平啊!蒋放春给他讲了那么多题,蔚知太知道他的厉害了,这个人就是考满分他也不会觉得奇怪的。可现在却受了这样不公平的牵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