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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顾了多年的大哥……
但天不遂人愿。
门外,原本安静的街巷上隐有兵戎之声传来,足下的土地微微震颤,如崩裂之兆。
伍期并未在意,仍旧向院内走去,但走了两步才发觉耳边只有自己一人的脚步声,忙不迭转过身去,却见那人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在距他五步远的地方垂着眼睫,神色复杂难懂。
“大小姐?”
下一瞬,那人突然转身,沿原路退了出去。
“诶!大小……”
“伍期,”洛知卿站定,转过身,如来时一般站在门外看向他,温声道,“帮我转告大哥:‘京城已呈乱象,早日离去方为上策。’还有——”
后面这句话,却是对他说的。
“——莫要开门。”
那人抬手将门轻轻合上,在最后一丝缝隙即将消失的一刹,他似乎瞧见对方精致的眉眼中染上了些许释然的笑意。
像是被缚于笼中的鹰,终于得了自由。
下一瞬,兵甲之声停止在门外,掩盖了阖门的轻响。
冬日的晨光并不亮,天空像是染了浅浅一层的铅,灰蒙蒙的,但饶是如此,面前那列军队所着的甲胄上的银光却刺得人眼睛发酸,只看了一眼,便迫得人将视线挪开,不能再看。
他们整齐跪地,恭敬唤道:“皇后娘娘。”
禁军一向只在宫内巡查,护卫皇帝安全,如今却出现在此处,洛知卿不由得摇头无奈一笑,“派你们来寻我,大材小用了,不知情的,又要赞他用情至深了。”
跪地的禁军装作没有听到她这大逆不道的言语,为首的抱拳道:“陛下请娘娘回宫,凉王亦在宫中等您。”
阿焕……
洛知卿面上的笑意淡了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转而换上一种决绝的神色,从禁军让开的道路中迈步,一步一步向皇宫中走去。素色的衣衫被夹道内的风吹的鼓起,这让她看起来像是一只振翅欲飞的蝶,脆弱得不堪一击,却又偏偏美得无可比拟。
入了皇城,宫道内的守卫齐齐跪地,在她两侧高呼:
“恭迎皇后娘娘回宫!”
“恭迎皇后娘娘回宫!”
呼喊一声接着一声,直到整个皇宫都已传遍,直到她步入宣政殿,见到最高处龙座之上的新皇。
今日休沐,他穿得简单,洛知卿看着他,竟恍惚中有三年前他还未成为皇帝之时的模样。
那时的宇文翊还是个并不出众的皇子,木讷寡言,资质平庸,若非意外娶了洛知卿为妻,或许在众人脑海中,四皇子究竟长什么样子,都不一定有人想得起来。
但偏偏是他,摇身一变,成了新帝。
“我的皇后,为何如同不认识朕一般,一直盯着朕瞧?”
他抬起眼眸,将视线落在她身上,锐利而危险。
“我确实……不曾认识过你。”知书达理的洛大小姐此时却如同不知晓尊卑为何物一般,抛弃了“陛下”这个称呼,淡道,“三年前你设计让我嫁与你,又在新婚之夜为我下了毒,让我一病不起,此后我再无法得知外界状况,甚至不知我父身死,你将洛家军收为己用,作为你争权夺利的工具。”
她低着眸,惨淡一笑:“若非昨日阿焕与我道出实情并给予我解药,我怕是如今还被蒙在鼓里。”
这三年,她在床上浑浑噩噩地度过,即使能够下床行走,也撑不过一日,她原本也如外界之人一般,认为是落水之故,但这病越拖越久,她觉得异常,却苦于虚弱,终究无可奈何。
直到昨日宇文焕冒着危险前来寻她,她才知晓,外界已是沧海变桑田,变了一副模样了。
哪知对面的人听了这么多,却只挑出了一句话,讥笑道:“解药?他宇文焕从哪里得到的解药?”
洛知卿暗道一声果然。
这么多年她都病着,父亲与大哥绝对不可能不去看她,也定然会寻找神医想要为她诊治,可直到父亲身死,她依旧被困在囹圄之中,就说明——
她被下的毒,极为罕见,而宇文翊笃定,旁人必定无法瞧得出来。
她也从未知晓,大魏的四皇子不仅会用毒,且精通此道。
洛知卿像是有些累了,轻叹一声,问道:“阿焕呢?”
“死了,为了从他口中撬出你的去向,被下人一根根切断了手指,最后没防住他咬舌自尽了……”说到此处,他突然恶劣一笑,“旁人皆道七弟与卿卿有青梅竹马之谊,如今七弟身死,卿卿,可要最后送他一程?”
他将“青梅竹马”四个字音说得极重,声音落到洛知卿耳中,震得她身形一颤,紧接着开始剧烈地发起抖来。
她突然有了一个荒唐的想法。
宇文焕昨日道出真相后见她眉间满是忧虑,为了哄她开心,说他的演技如今已然炉火纯青,装纨绔与真实无二,就连宇文翊都无法从他这幅废物样上寻找到任何突破口,从而灭了这位皇弟消除心头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