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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若是对轩辕皇室不忠,对当朝天子有半点异心,我全家死绝,永堕畜生道,不入轮回。你们敢吗?有些人处处标榜着尽忠报国,可做的事情却还是党同伐异。贺熙华固然姓贺,可他殚精竭虑,爱民如子,我自然愿意为他效命。相比先前有人为了重创贺党,不惜数十万生民的性命,我若是为这些禽兽不如的东西做事,又与禽兽何异?”
    赵之灿自觉不能再缄默了,便起身道:“孙兄说的极是,孔门子弟立于世,便是一个仁字,不管贺党如何倒行逆施,百姓何辜?傅淼此举,就算打着清君侧的旗号,也是天理难容。王兄所言差矣。”
    “我一家之言,与诗会主人无关,”孙熊将杯盏放下,留意着在座举子的神色,笑道:“横竖我是个不受待见的,这便告辞了。预祝各位金榜题名,他日为君尽忠,为民尽心,为国尽力。”
    说罢,他走到赵之灿身旁,“虽然烂漫,但心思纯正,假以时日,必是朝廷栋梁。回头我便修书给赵之焕,若你此番能中,便为你谋个州县的差事,对你将来大有裨益。”
    赵之灿傻傻地点了点头,一时竟丝毫不觉对方用这种尊长语气教训自己有何不妥。
    孙熊为免麻烦,一般都低头不语,穿得又有些俭朴,常人不太容易留意到他的长相。如今微扬着头,站在众人视线中央,诸人才留意到他的长相——凤眼斜睨,顾盼生辉,薄唇微勾,似笑非笑。仔细看去,那双重瞳在春日熹光下亮得惊人,让人不敢逼视。
    在座不少人也是见惯了美人的,可和孙熊这天人之资一比,瞬间都成了庸脂俗粉。
    孙熊却已走了数步,直到王庐阴森的声音传来,“成王败寇,你我考场上再见分晓。”
    孙熊摇摇头,“你还不配与我谈胜负。”
    一战成名,孙熊心中清楚得很,就凭刚才那首不入流的打油诗,自己已经在京中有了声名,之后只需埋头苦读,再不用理窗外事了。
    意兴阑珊地漫步回去,突然听闻阵阵马蹄声,孙熊霍然回头,就见周俭昌自己骑了一匹枣红马,另一匹石黄色的高头骏马跟在一旁,一见他便欢快地嘶鸣出声。
    尽管它已长大不少,孙熊还是一眼认出,惊喜道“孟精!”
    第59章 第五章:晴天霹雳
    快到他跟前时,孟精放慢速度,孙熊手一撑马鞍,便稳稳当当地骑在马上,对周俭昌道:“多谢周叔。”
    周俭昌笑道:“是大人特意吩咐我将它一并带回的,他说你要四处交游,若是没了马,容易让人看轻。对了,大人还让我带来几件衣裳,说是他思虑不周。”
    孙熊摇头,“这倒是不必,我日后应当不会再出来交游了。”
    “哦?这是为何?”周俭昌很快想通关节,冷哼一声,“英雄不问出身,韩信受过胯、下之辱,卫青还做过马奴呢。你别和他们一般见识,井底之蛙罢了。”
    孙熊失笑,“人家都是见过世面的,咱们从乡野间来,才算得上是井中人吧。对了,大人一向可好?”
    周俭昌笑得欢悦,“此番呀,说不准咱们能三喜临门呢。”
    孙熊莫名心里咯噔一下,“此话怎讲?”
    “第一喜,自然是秀才你高中了,若是中了会元状元,来个三元及第,这可不是最大的喜事?第二喜,咱们大人本就是来述职的,以大人的家世才干,定然是要升迁的,这自然也是喜事吧?”
    骑在自己的座驾上,孙熊却觉一阵阵眩晕,却依旧笑道:“那这第三喜?”
    周俭昌取笑道,“你平素自认聪明,还有诨名小诸葛的,怎么连这个都猜不出来?你是大登科,咱们大人便是小登科。”
    贺熙华比他长数月,已经十七有余,确实已到了婚配的岁数,以贺家目前的势头……
    孙熊阖了阖眼,苦笑一声——他不意外自己对贺熙华的非分之想,他诧异的是,即使酸涩排山倒海一般没顶,他仍能冷静克制地思索,仿佛有另一个自己冷眼旁观一般。
    “难不成贺家想让他尚主?就算没有合适的公主,仍可以找个郡主?”他听见自己若无其事地问道。
    周俭昌佩服道:“秀才你真是神了。不错,并非我刻意打听,只是我去时,太后的懿旨刚到,命咱们大人进宫觐见。然后说琅琊王府的郡主也要入宫,让咱们大人护送她进去,这可不就是那个意思。”
    “琅琊王府么?”孙熊点了点头。
    琅琊王府在本朝地位超然,先前邓氏之祸,近支轩辕宗室几乎被屠戮殆尽,琅琊王府有从龙之功,开国时便和武宗轩辕懋歆生父的洛王府一脉一起,成为仅剩的两家亲王府。这两家亲王,与其余皇子的亲王府不同,并不降等袭爵,而是世袭罔替,其分量可见一斑。
    经过前面几桩事体,贺氏已然察觉自家看似光鲜,却犹如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实则岌岌可危。不管是想再进一步,徐徐图之,还是想万一不测,攀上一门宗室,事败也可保住一支血脉。
    大小二贺均是尚主的不二人选。
    天子是先帝独子也是幺子,他的两个长姊崇安公主、崇宁公主都已经出阁,如今剩下的宗室女中,地位最显的,怕就是琅琊王府的崇泰郡主了。
    孙熊蹙眉,“贺家当真到了这个地步了?”
    “什么?”周俭昌听得莫名其妙,在他眼中看来,如今贺家正是如日中天。
    孙熊算了算时日,“最近在朝中,可有人上折子请天子还朝?”
    周俭昌茫然地摇头,“我又没去上朝,我怎么知道?”
    天子离京两年,若是朝局平稳也便罢了,偏偏这两年天灾人祸,人心动荡,不论是宗室、还是勋贵,自然会提请天子还朝。应付政事就足够贺鞅焦头烂额,交不出天子,可想而知他此刻是何等的心似油煎。
    轩辕氏宗女尊贵,哪怕是夫家谋逆,公主郡主只要未参与,也不过再嫁而已。德泽年间,苏党犯了谋逆大罪,一旁支主母是长公主的小姑子,毅然悬梁自尽,只求不牵连儿子。最终驸马公主作保,那苏氏余孽竟然就被放了出来,后来还参加科举入仕,最终官至二品,便是两启数百年唯一做全过六部尚书、却始终未入台阁的苏诲了。宗主之贵,可见一斑。
    贺鞅想做成邓党未做成之事,却也害怕落得他们的下场,于是便学了先前苏党,打起了公主郡主的主意。
    “可长幼有序,”孙熊默然道,“为何不让贺熙朝尚主呢?”
    周俭昌长叹一声,“我去的时候,大贺大人还在榻上躺着呢,据闻是请了家法。”
    “难不成他前头说自己心有所属是真的?”孙熊满脸惊异,贺熙朝在他心中一贯是个冷血刚强之人,竟然也会为了什么人不顾前程、不计生死么?
    周俭昌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