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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欢颜。就只为了满足一己私欲,便要毁人终身,偏偏那两人一人是至亲的堂妹,一人是有恩的挚爱……
    轩辕曜虽神情如常,可面色难以自制地发白,有些惶然地看向贺熙华,“确是如此么?”
    贺熙华赶紧道:“姑母慎言,女子名节事大,所谓互相有意之类的话,日后再不必提。不过匆匆一瞥,哪里就……”
    轩辕曜不想再听下去,只淡淡道:“朕依稀记得洛王府还有个郡主,既有情投意合之说,朕也不能棒打鸳鸯。不若将洛王府的郡主赐给赵家……”
    贺太后刚面露喜色,就听贺熙华道:“大大不可,陛下金口玉言指婚,岂可轻易反悔?更何况如此,岂不是让赵氏心生怨怼,与陛下离心?”
    贺太后心道哀家巴不得如此呢,又听贺熙华道:“姑母也不必为侄儿担忧,陛下方才有句话说的极是,功业未建,何以家为?待侄儿功成名就,陛下自然会还侄儿一桩比琅琊王府更好的婚事。由天子所赐的姻缘,才称得上是天赐姻缘。”
    贺太后看着他这种逆来顺受的样子就气急,“你但凡有朝儿半分硬气,也不至于让人骑在头顶上欺负。早知你如此不中用,还不如当时就把你送到宫里去!看你这个菩萨样,横竖肯定失宠,每日吃斋念佛,倒算是物尽其用!”
    “娘娘息怒,是臣教子无方。”一直沉默不语的贺鞘终于开口了,拉着贺熙华就要跪下,二人被轩辕曜一边一个拉住,摇了摇头。
    贺熙华躬身垂首不语,缓缓道:“男子汉大丈夫,不能为国尽忠、为民请命,唯有空老深宫……”
    他轻声吐出四个字,“不死何为?”
    生怕声音喑哑,轩辕曜先清了清喉咙,方敢开口,“母后,灵煦是朕日后的肱骨重臣,在后宫中烧香拜佛岂不是暴殄天物?”
    他心知贺太后心中症结,笑道:“朕与贺家二郎乃是生死至交,他救过朕三次,朕救过他一次,论起来朕还欠他两条人命。但凡朕还剩一口气,朕便保他一世富贵荣华……”
    贺太后眼波微动,又听轩辕曜叹息道:“至于婚事,只要他有心仪之人,不管对方答不答应,朕都立刻下旨,母后以为如何?”
    贺太后面色稍霁,她为贺熙华谋取琅琊王府这门亲事,本身也就是进可借用琅琊王府的势力,退可保住贺家一条血脉,如今有了天子的担保,算得意外所得,欣然道:“说这些有的没的一起子话,菜都凉了,用膳吧。”
    虽坐在一桌,可除去天家母子,所有人皆低首垂眸,再加上周遭的宫人,轩辕曜陡然发觉在这世上,自己见的最多的便是各式各样的头颅。
    就连曾经一颦一笑、一嗔一怒都如此分明的贺熙华的面目,都显得模糊起来。
    姹紫嫣红、其乐融融的御园里,轩辕曜再度懂得,无上尊荣便是无上寂寞。
    久而久之,便不再有妄想,不再有欲求,成了高高在上的神祇。
    轩辕曜忽而感到,这般求而不得极好,至少能让他活得像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的脑补小剧场
    出差7天 不能存稿了 不知道后面能不能跟得上进度
    我会用手机端看大家的评论的!
    补充:下一卷末就he了 但文暂时没完结 不要怕虐哈 也不虐
    第72章 第一章:风平浪静
    承明十二年除夕,清思殿。
    宫人来来往往,却个个肃然,不敢大声言语。
    开国时烈祖便简化了新年一切繁缛礼仪,让群臣得以归家团聚,也让皇帝从无尽的宴饮中解脱出来。
    于是除夕这日,轩辕曜并无太多事体可做,便一人在静室内冥思,手边是近百个送给近臣的桃符。
    烈祖自苦寒之肃州草创基业,匡扶社稷,多亏有文圣皇后一路辅佐相伴,二人情分非同寻常。故而把当年在肃州秾李楼的桃符也带回了长安,落葬之时跟着陪葬。
    故而烈祖对赐桃符一事颇为重视,从每年赐了多少、赐给谁、赐了什么都可以读出玄启朝的政治风向。群臣每年新年也会四处打听,从中揣摩上意。
    往年轩辕曜不甚懂事,又常觉得写字费手,哪怕对着自己亲外公也只写个“福”字了事。今年是他回宫后首次赐符,自是不同寻常。
    “陛下,周大人到了。”守让在门口通报。
    轩辕曜并未睁眼,“传。”
    这些日来,轩辕曜已惯了身边知音渐稀的景况,除去隔三差五召沈临等人议事,便是每隔一日便要宣召周俭昌一次,与他说些家长里短,打听打听乡野民生。
    周俭昌入内,见他一人坐在蒲团上,便先在左近行了跪礼,之后干脆便坐了下来。
    “秀才你可知晓,出了件大事。”
    轩辕曜仍是阖着眼,“哦?”
    “听闻今儿一大早,西市那边走水,烧了三家店铺了!”
    轩辕曜睁开眼,周俭昌与他一同经历大风大浪,怎么可能会为这种小事一惊一乍。
    “京兆府立时派人去了,结果发现压根不是走水,是有人纵火。更为关键的是,其中一家客栈,就在昨日,住进来好几个蛮夷。”
    “蛮夷?”轩辕曜挑眉,若是回纥突厥契丹等族人,如今一般会称之为胡人,并不会唤之以蛮夷,“是外藩的?”
    “正是呢,听闻与那些胡人都稍有不同,怕是昆仑奴。一见了官府的人,吓得赶忙便跑,十有八、九,便是他们做的了。”周叔说的绘声绘色。
    轩辕曜若有所思,摇了摇头,“若是东瀛人,倒真的十有八、九,可若是昆仑奴,朕倒是不以为。恐怕这些人,是不堪奴役,从主人家偷跑出来的,见了官差才要跑。”
    他取了纸笺,草草写了几行字,唤了守让进来,“派人将这个送与沈临。”
    轩辕曜往后靠了靠,看了眼周俭昌,取出块桃符,工工整整地写上“德茂福盛,人寿长春”,又双手递给他,“喏,新年讨个彩头。”
    周俭昌接过,也从空荡的袖袋里取出个平安福,“我昨日去青龙寺求的,据说很是灵验。”
    轩辕曜一看,上头写着“长命百岁”,不由得笑出声来,“大家都吹捧朕,说朕万岁万岁,唯有你真心实意待朕。朕收下了,回头便压在枕头底下。”
    “对了,近来你睡得可好么?”周俭昌关切道。
    轩辕曜自回宫后,便是个慈眉善目的菩萨样,也就是在周俭昌面前难得露出些孙熊的影子来,冷哼一声,“诸贺环伺,如何安睡?”
    周俭昌晓得他手段,隔墙不可能有耳,却也忍不住四下张望。
    “前日年前最后一场大朝会,贺熙朝竟然在堂上提了个什么十三策还是十二策的,将朝政弊端梳理了一遍,又提出来河西边患,要屯垦屯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