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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他放出来?”轩辕曜为难道。
    贺熙华急切道,“万万不可,彼时他脱罪,全是因伯父煊赫,上下官吏才将国法视为无物,如今又因我只言片语,再包庇他,那将玄启律又当做什么?”
    见轩辕曜憋不住笑得促狭,贺熙华忍不住白他一眼,“兴许此时他们以为陛下惩治五郎,乃是因他对我不敬,我却懂陛下只是单纯见不得有人逍遥法外而已。”
    “你说对一半,朕确实也有些迁怒之意。”轩辕曜偷了个香,慨叹道,“有贤妻如此,朕便无后顾之忧了。”
    “恭喜陛下壮志得酬。”贺熙华真心实意。
    轩辕曜低声笑笑,“方才送走贺鞅,朕突然觉得那些看着他面色朝不保夕的日子竟恍如一梦,回头再想想,竟不那么真切了。”
    “再过不到半个时辰便要上朝,”贺熙华吩咐车夫驾车,“陛下还觉得恍惚么?”
    轩辕曜无奈一笑,“你啊,每每朕想伤春悲秋一番,你便开始煞风景。”
    “有这时间,还是多处理些政事吧,”贺熙华觉得好笑,“从前你做属僚时若是偷懒,我还能斥责几句,如今你做回皇帝,再要惫懒,我劝谏怕也不管用了。”
    轩辕曜亲了亲他,“旁人千言万语,都不如你一个字管用。”
    第109章 第七章:卑宫菲食
    青玄元年的除夕,皇帝并未援引旧例大开筵席,反而让群臣各回各家,尽享天伦之乐。
    本想叫周俭昌过来陪着守岁,可他那宅子里算上抱养的孤儿,上下也有十余口人,也便作罢了,只让他初一过来伴驾。
    至于贺熙华,他二人到底是未婚夫夫,尽管朝野上下也无多少人知晓,可贺熙华那榆木脑袋,恐怕一句“于理不合”就能打发他。再加上今年贺家遭逢变故,贺熙朝孤家寡人留守长安,贺鞘这一支无论如何都会有所表示。
    思来想去,轩辕曜惊异地发觉今年能和自己守岁的竟然只有宫婢……还有太后。
    天子以忠孝治天下,自然应为天下表率,轩辕曜让御膳房备了三荤三素一桌席面,命人送去了嘉寿殿。
    贺太后经调养,原先的风疾也渐有好转,只是若要行动自如,恐怕还得费上三年五载的功夫。
    轩辕曜前来守岁,贺太后尽管诧异,但仍是冷若冰霜,二人到了如斯地步,也实在不需矫饰天家亲情。二人默然无语地用了晚膳,轩辕曜便让人将桃符取来,端坐在殿中慢慢写了,留待明日颁赐群臣。
    “陛下,”守良小心翼翼上前,“贺大人入宫了,如今正在清思殿,可要请他过来?”
    轩辕曜缓缓将“平安喜乐”的最后一笔落了,忍不住笑道:“贺家的家宴了了?他怎的这个时候过来?”
    他想了想,又见一旁贺太后苍老不少的面容,“朕先回宫,让他请安后也速回吧。”
    贺熙华给贺太后请了安,再度回到清思殿,就见静室内有一暖锅,里头煮着羊羹和新鲜蔬食,香气逼人。轩辕曜坐在一旁,一只手放在锅边取暖,一只手执一卷书,正看得入神。
    “又是周叔的手笔?”贺熙华为二人都盛了一碗汤,尝了尝味道,戏谑道。
    “嗯。”轩辕曜将那书放到一边,“大婚之事,其实朕有些后悔。”
    “哦?”贺熙华挑眉,“怎么,不要娥皇要女英?正好兄长也回京了……”
    轩辕曜满脸惊恐地看他,“爱卿此语,简直骇人听闻!”
    见贺熙华笑得眉眼弯弯,他忽而感到久违的一阵暖意,“本来以为你这般的小古董,碍着人言人语,不会进宫陪朕的。”
    贺熙华端着羊羹,颇感岁月静好,“臣只是刚刚想起自己是黄门侍郎,合该入宫伴驾罢了。”
    “你不说朕都忘了,”轩辕曜哑然失笑,“起居注官都回府守岁了,黄门侍郎当真勤于职守,百官表率。”
    贺熙华捏了捏他手,“一听闻周叔不入宫,想了想你一人孤苦无依,实在放心不下,用了年夜饭就来了。”
    “孤苦无依……”轩辕曜长叹一声,“父母双亡,自幼失怙,这个孤字当得。至于苦,世间千般苦,朕是凡人,自然也逃脱不得。但这个无依,朕是不认的。”
    他定定地看着贺熙华,再不去掩饰眼中情意,“朕还有你啊。”
    贺熙华脸颊一热,又觉二人紧握的手发烫,赶紧借着夹菜将手抽出来,“从前还觉得死生有命,如今为了陛下,倒是要养生惜福了。”
    “朕后悔的是,根本未问过你,便决意不昭告天下、婚事从简,”轩辕曜反省道,“先前朕乾纲独断了一回,便闹出那么多事端,此番还是不长记性。”
    “我觉得甚好,”贺熙华低声道,“你我相知,不必多此一问。”
    二人默然半晌,只余远处长安城各家各户的烟火爆竹,近处汤锅煮沸之声。
    “先前听顾相说起烈祖故事,更觉得彪炳万古的千秋功业可遇而不可求,其间人力物力心力所费……”轩辕曜轻轻道,“朕在临淮,最大的长进便是真正体悟到何谓民生多艰。呵,先前还觉得帝王家骨肉相残苦,可若是碰上乱世,老百姓卖儿鬻女不是更苦?”
    贺熙华隐约感到皇帝近来依稀在构思施政纲要,这番话怕是思虑已久,便正襟危坐,凝神细听。
    轩辕曜笑着将竹箸塞回他手里,“大年夜的还如此拘谨,朕简直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贺熙华捏着竹箸,“我已经饱了。”
    “再用些。若是我朝有一半人,除夕之夜能用上这么一锅羊汤,就能算得上尧舜之世了。”轩辕曜看着暖炉里香气诱人的羊羹,并不动筷,“先前朕已经和几位阁老议过,海运也好,棉坊也罢,归根结底都是为了强国富民,请他们莫要苛守祖宗之法,以民生为念。”
    “几位阁老顾全大局,也非顽固不化之人,定然不会反对陛下。”贺熙华笑笑。
    “朕给了他们好处,尤其是赵家,朕让赵之灿去工部,擢拔了两级,就是想让他推行官营棉坊。”轩辕曜冷笑一声,“先前海运朕与赵沈二家分赃,他们赚得盆满钵溢,好在有些眼力见,还归国有了。这次棉坊,朕从一开始便不打算让勋贵或是士族插手,用赵之灿,主要还是为了历练他。”
    他顿了顿,轻声道:“朕这几日想起不少从前之事,想到周公子、包俶,再到后来的赵之灿、崇泰,朕发觉不论微末小吏,亦或是九五之尊,手中权柄不好生利用,毁掉的便可能是旁人的一生。天下人不负朕,朕也便不负天下人。”
    “陛下说的极是。”贺熙华宽慰道,“往事皆休,陛下也不必太过于沉湎,还是要奋发向前才是。”
    轩辕曜笑着起身,走到窗边,取了先前备好的一桃符,不假思索地落下四个字,“往事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