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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侍卫方正怀闻声接茬,“若非殿下亲至,有些角儿,平日可是见不到的,比如弹琵琶的那个,可是楼心月的花魁,冠绝秦淮,百艳之首,素来有些……”
方正怀说到一半,才觉出自己有些得意忘形,连忙缄口。
太子瞟了他一眼,“有些什么?”
“啊,啊,”方正怀一怔,有些迟钝地继续,“素来有些清高,虽与江南士子偶有诗文唱和,但,除了一位时月风时公子,并不曾真的理会过谁,看得上的,敬一两杯罢了,陪席是不能的,寻常官老爷请她,也是请不动的。”
清高?
“呀,小郎君恼羞成怒了。”
“听不懂听不懂,人话听不懂,鬼话也听不懂。”
“脱了,我脱的。”
尽忠观察太子脸色,似是气恼似是冷笑,又似乎还有可疑的绯红,义愤填膺地转头便数落方正怀,“你成日和府里这个那个厮混,称兄道弟地打听,什么话都不忌讳,这种人也是能在殿下面前提起的?”
方正怀自认理亏,心虚沉默。
宴席结束,已是长夜四合,尽忠伺候太子安寝,本欲留下值夜,却被例行赶去厢房。挨到枕头,才觉得困倦难挡,闭眼睡去,脑中却想起那个弹琵琶的姑娘,可怜他们吃了一整晚,那群乐伎就弹奏了一整晚,不知道饿不饿……
花魁,长得可真好看。
似在哪里见过,可是,那样的容貌,若见过,不会想不起来才是……
孤灯一盏的屋室,纪眠风掩唇低咳,忽然窗户大开,靛蓝的天,皓白的月迎面而来,还有一抹悠然端坐的影。
“大人,好久不见。”
鲜艳的面目,温暖的笑意。
微弱摇曳的烛光,映得纪眠风脸色更加苍白。
“做什么。”
“大人今晚盯着我看了那样久,这会儿倒正人君子地问我。”梦尘利落地翻身合窗,“大人想我,我便来了。”
“没有。”
“没有便没有吧,那我想大人了,总可以吧?”
“怎么进来的?”
梦尘坐在床边,眉目尽是款款,“那些侍卫算什么,只要我想见大人,便是放一百座大山,我也能一一踏平了。”
她仍穿着演奏的冠服,红青罗纻丝彩画百花袍的繁丽更衬出她的艳色,纪眠风胸口莫名一窒,咳得更加急迫。梦尘扶着他,轻轻拍着他的背,“不能喝酒,偏要喝酒,大人这些年,都是这样过来的么?”
“放肆。”
梦尘轻笑出声。
“笑什么?”
“我在笑,大人今日既没有推开我,也没有说我脏,这么难得,回头得给各路神仙上柱香才好。”
“先前,是我误会……”
“大人把我误会成什么人了?”梦尘笑嘻嘻地凑近,“若是大人喜欢,也不是不可以。”
纪眠风偏过头,“说得好听,桃叶渡口泛舟赏月,倒是……”话至一半,忽然住了口。
梦尘笑得打跌,枕在他的肩头,吐息在他的耳畔,“大人醋了。”
纪眠风推开她的脑袋,胸膛起伏,咳个不停。
梦尘再次枕上去,“那个吃饼的啊,他是……”
纪眠风再推,冷冷打断她,“与我何干。”
梦尘再枕,“那样的场合,我也不好这么赖着大人解释,所以见大人生气,特意给大人唱歌了呢,大人没听到?”
那歌,原是,唱给他听的?
本气她浮萍心性,四处撩拨,逢人皆可唱曲,尤其,还是那首歌……
似是猜到他所想,她伏在他身畔,低低的声音格外真切,“那首歌,我只给大人唱过,以后,也只会对大人唱。”
纪眠风不语半晌,忽然猛地推开她,一手撑着床榻,咳得翻江倒海,额间慢慢沁出冷汗,他瞪着她,费力地开口,“你,既知道我是谁,若……存心攀附,趁早离去,没……没结果。”
秦淮艺伎,东宫太子,但凡是个正常人,都看得出云泥之别。
梦尘被他推坐在榻下,抬头,望得认真,“这世间,劳而无功之事,明知不可而为之之事,何止成百上千?我知道没结果,也从未想求一个结果,只盼我还在大人眼前时,大人愿付与一点点的真心,就当听了一首好的曲子,曲终人散,各安此生。”
纪眠风重重喘息,看着她,却说不出话,烛火熠熠,自己的面目定然惨淡。
“大人心里若真的没有我,早在我翻窗进来的时候,就会唤人把我轰出去,何须强撑着与我说话?”梦尘起身,扶他坐得舒服些,慢慢抚着他的胸口,“我陪着大人,天亮就走,绝不添麻烦。”
纪眠风疲倦地阖眸。
梦尘记得,咳喘严重的时候,他是没法躺下的,只能坐着入睡,方能缓解胸口的阻迫,便是能躺下的时候,也时常夜半咳醒,纪瑶就会抱着他,一遍遍地唱歌,等他睡着了,便独自掉眼泪。
那个时候她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