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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名顶替,论罪,永不许科举出仕。”梦尘朝身后的客店望了一眼,“就这么放过他了?”
“为何他认不出你?”
这话还要说回梦尘拜师的那年,老爹给她选的师父,是个常年穿着黑衣僧袍的古怪大妖,据说入门时,会给弟子“见面礼”,师父给师姐的见面礼十分可怕,他说,从此往后,旁人不能取你性命。
梦尘听得目瞪口呆,满心期待着自己的见面礼,师父凝视她半晌,亦给了她一个十分可怕的见面礼。他说,从此往后,见之即忘。
这是一个何其废物的见面礼。
妖与妖之间,即便不靠音容,靠气味和妖力也能知道对面是谁,至于凡人,就算记不起她的脸她的声音,也未必就不知她是谁,譬如宫里穿龙袍的男人一定是皇帝,譬如绝色的姑娘抱着琵琶在楼心月,谁不知她是秦淮乐伎花尽雪。除非她换了衣装,出现在旁的场合,倒确实会认不出来,可是,有什么用么?
师姐得了那份见面礼,快活得四处去打架,虽然未必打得过,但反正也死不掉,何其得意,何其圆满,而她很沮丧,非常沮丧,“哦,所以只有凡人会忘了我呗?”
师父答非所问,“忘者,亡心也。”
梦尘现在想来,还是很沮丧,“凡人见我,见之即忘,就像你小时候,其实听过我的声音,但很快就会忘记。先前,你能认出我,是因为法器可破一切迷障,今日以后,就算我和你迎面撞上,你都不会认出我是谁。”
纪眠风脚步蓦地一顿,“我不信。”
“其实,忘了我,于你也有好处。”梦尘指着四通八达的街衢,“你不信,往前走两步,看看还能不能想起我的样子。”
纪眠风没有动。
梦尘向他微微颔首,神色已是寻常的冷清,“两清,告辞。”
离开纪眠风,梦尘先去寻了时月风和知非,简明扼要地解释了来龙去脉,将铜镜交给知非,“阿梁不肯蹲大牢,自行散去了神识,我疑心她不只能回溯记忆,甚至可窥前世,你既喜欢做法器,便送你了。”
说完,又看了一眼时月风,“金陵是你的地界,阿梁虽善于隐匿,可你查了这么久都查不出,实在有失颜面,本想狠狠告你一状,重新送回山里修炼,但看在你替我管了那么多年地界的份上,暂且对老爹保密好了。”
时月风看向知非,“她是不是涂山最冰冷无趣的妖君?”
知非点头,“很是。尾巴拿回来以后,没有先前惹人怜爱了。”
“怜爱?”梦尘顿了顿,嫌弃道:“这么可怕的字眼,亏你说得出来。”
“所以,你和那小子,后来如何了?”
“自然是各回各家,各走各路,不然还要如何?难道我把他打一顿,以出这十年的恶气?”梦尘想了想,有点纠结,“不好罢,毕竟是个小孩子。”
知非托着腮道:“梦尘姐,说句公道话,他犯错的时候才六岁,小孩子没有正确的教导,很容易走上歧路的,他虽可气,却也可怜,你还想着把他打一顿,我觉得他更可怜了。”
梦尘无动于衷,“是非善恶,黑白分明。若有妖为乱人间,难道因为那妖蒙昧无知,便可从轻判罚,网开一面吗?”
时月风沉吟半晌,“一般来说,大家都是这么判的。”
“……”
“不说那小子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回去镇守你的地界吗?”
“要不,你再帮我管一百年。”梦尘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咳了一声道:“其实,我还有一个恩没报……”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镜心劫》里的铜镜和那位神秘女子,就是这本的阿梁和知非……(想不到吧.jpg)
下回预告:
“我曾做错一件事,自知不可饶恕,可总是不能甘心,姑娘帮我问问她,问问她肯不肯原谅我。”
☆、晓风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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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心月一如既往地热闹。
知非穿行于各个宴席之间,深感最近的凡人很了不得,明明是来画舫倚红偎翠,饮酒听曲,竟还能拿出一本正经的派头,甚有见地的品评时局。听来听去,无非就是当朝的皇太子多么英明神武,和应天府尹于大人里应外合,将贡院诸位大人的老底都扒了个干净,又是如何高效迅速地重新阅卷,张贴了新的取士榜,如今,江南的读书人但凡提到太子,高兴得恨不得胡须飞上眉毛,眉毛飞上发顶,夸得是天花乱坠,耳不暇接。
知非感叹,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读书人。
九月末的时候,应天府派了人来,一番检查,发现竟有酒客伪造朝廷宝钞,按照那些官吏惯常的行事,定要敲诈勒索一番,寻个名目收点银子,或者将楼心月弄得一片狼藉,可出乎意料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