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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魄和单纯,她和一批又一批刺客交手的时候,宅邸外早有暗中潜伏的下属,只不过没有他的号令,无人敢轻举妄动罢了。
谁也不是傻子。
就像花尽雪看见刺客,那种紧张感是装不出来的,显然以她的功夫,她总不会是担心自己,打完架下意识朝他的一瞥,以及松一口气的小动作,无不泄露着她的心事。
她在意他,十分在意他。
许是在宫里待得太久了,骤然落入市井,红尘里的假意真心,在他眼前刹那分明。纪眠风冷眼观战,看着看着,便想起自己来此的另一个真相,那个他私心里不愿承认的真相。
他喜欢她的在意。
先前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里,他将她想了一遍又一遍,她对他固然真心,可真心的背后,是她所谓的情爱,还是利用,他说不清。她来得热烈,像江南的秋意,一夜之间,满城树色褪群青,枝枝叶叶都在风里丢盔弃甲,他从不觉得自己是个轻信的人,可偏偏要与她做一场豪赌。
他信她,不计后果,心甘情愿。
午间茶余,花尽雪风风火火闯入他房中,纪眠风瞧着她翻箱倒柜,一身仍是烧饭时的布衣短褐,高高挽着袖子,露出皓白手腕,纪眠风越瞧越不得体,忍不住开口道:“你这样横冲直撞是要找什么?”
她看出他的心思,嗤笑一声,扬起一只皓白手腕,向外头一指,“大人去街上逛逛,卖布的、卖豆腐的、卖馄饨的那些妇人姑娘,干活的时候不都是露胳膊露腿,若要去城南的田地上看,只怕更多呢。”一缕青丝垂下,她顺手别在耳边,“我又不是小姐闺秀。”
“我也不是正人君子。”纪眠风淡淡接话,“世上如我一般的数不胜数,你既生得好看,更该小心那些歪心思才是。”
花尽雪闻言抬眸,眉眼弯弯地问他:“大人也觉得我生得好看?”
“也?”
花尽雪翻出一套舞服,笑得很大声,他没有见过这样无礼无仪的女子,可他反而觉得她明亮,所以才会匆匆数面就牵肠挂肚。她替他掩上门,轻飘飘去了,“大人午安。”
她取舞服是要做什么?
午安才怪,他歇得下才怪。
不多时,便有人叩门,他贴着门偷听壁角,原来是楼心月的舞姬们来向她请教新排的舞,庭中一时莺莺燕燕好不热闹,她抱着琵琶奏起乐曲,泠泠的音色格外好听,衣香鬓影姹紫嫣红地顺着日光爬上窗纸,衬着小院苍翠的绿和砖瓦的白,实在是雅俗共赏。
他打开门。
莺莺燕燕们还在震惊,花尽雪已用形影莫辨的速度将他推回去,“大人,还是少抛头露面的好。”
“花尽雪,人有三急。”
她一怔,眉目拧成纠结的形状,神情有些凶巴巴,“憋着。”
“不行。”
花尽雪瞪了他半晌,抽出壁上悬挂的佩剑,以匪夷所思的力量直接劈开了屋后的墙板,面不改色地掸了掸灰尘,“绕过去。”
“……”纪眠风默了片刻,“我晚上住这里?”
花尽雪理了理发钗,很气定神闲,“两个厢房呢。”
重九大宴,她应命前去奏乐,却暗中调了一下名单,中秋前日在画舫的姑娘一律不得前往,就是怕她们认出纪眠风,虽说席面与乐台素来隔得很远,天色又暗,应当是看不出的,但老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此番为求谨慎,还是让他避着为好。
“其实,我翻窗也行。”
花尽雪狐疑地将他一望,似笑非笑地应了一声,“没事,有钱。”
关上门,院里的莺莺燕燕才小声地开口询问:“花娘,刚刚的公子是?”
“他吗?”花尽雪的声音很高深莫测,“一个无家可归的野男人。”
皆是风月场温柔乡过来的女子,众人见她神态自若,便也放松下来,说话恢复了姐妹间惯常的直接,一个叫“舫主”,一个叫“花娘”,一个叫“姐姐”,将花尽雪团团围住,一面打趣一面八卦,嚷着方才没瞧仔细,要让纪眠风出来过过眼。对着这些人,花尽雪自然也没个正经,甩出一句掷地有声的话。
“丑媳妇儿,见不得公婆的。”
屋内,丑媳妇儿纪眠风比了比方才的佩剑,忍住了杀出门去的冲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低低的笑意。
日头偏西,花尽雪送走了楼心月的姑娘们,给新近编排的舞取了一个颇有风致的名字,“江南秋冷红衣落”,于是名之曰《红衣落》。
换下舞衣,穿上寻常布衣,花尽雪的优雅香韵立刻烟消云散,纪眠风看着那个搬着小板凳,吭哧吭哧洗衣服的女子,竟觉得十分别致生动。
别致生动的花尽雪抬起头,笑得纯真且无害,“大人多看看,好好学,等今晚洗漱了,明天记得洗衣服哦。”
纪眠风愣了一愣,“你说什么?”
“哦,还要晾出去——晾衣服,大人总会吧?”
“……”
“大人这是什么表情,我给大人提供衣食住行,已经很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