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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处沉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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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郎君过生日了。
皇太子千秋节,百官朝贺东宫,典玺官设皇太子座于文华殿,锦衣卫设仪仗于殿外,教坊司陈大乐于文华门,府军卫列甲士旗帜于门外,一眼望去,阵仗实在很大。百官朝贺毕,皇帝亦设家宴,皇后与太后、诸位皇子公主皆列席,太子先向长辈行礼,然后落座,四皇子朱祐杬领着一众弟弟妹妹向皇兄行礼,虽只有十二岁的年纪,但行事已很稳重得体。
两年前,皇帝本欲废太子另立,看中的就是十岁的朱祐杬,如今……梦尘瞥了一眼王座,皇帝已呈病态的消瘦,看谁都是漠不关心的模样,实在不是什么长寿的迹象,皇子虽多,除了朱祐樘,皆太过年幼,他便是不喜欢这个太子,也别无选择了吧。
皇子公主贺过,梦尘也盛装冠服,上前规规矩矩地参拜行礼,“兹遇皇太子殿下寿诞之辰,谨率东宫诸妃,敬祝千岁寿。”
说是东宫诸妃,实则就她一个,梦尘虽觉得古怪,也只得依着说。
果然,觉得古怪的不止她一人。
周太后率先开了口,“太子妃这话,倒让哀家想起,你二人成婚半年,也是该纳侧妃的时候了,今日是太子生辰,不如喜上加喜,皇帝意下如何?”
皇帝仍是一脸的漠不关心,“这是小事,母后和皇后商量着办就是。”
说来说去,并没有她梦尘的事,然而自己偏偏还要跪在这里,不知上头的人几时才能商量完。皇后听到皇帝点名,便也斟酌地说了一句,“终归是孩子们的事,不如,问问太子和太子妃。”
太后对皇后的态度很不满意,“你就是个伪善的,一味阿谀讨好,若是你亲生的儿子,只怕又要换一副面孔。什么叫孩子们的事,太子是储君,或娶或纳,都是国之大事,岂由得他自己?”
梦尘暗想,皇后也太惨了,不过说了一句话,竟被数落得这样难听。
朱祐樘起身而谢,“此事皆由孙儿与凤晚引起,却让皇祖母与母后生了嫌隙,孙儿惭愧无地,自罚一杯。”说罢,清冷地望了她一眼,“还不过来赔罪。”
还是小郎君待她好啊。
梦尘立即惭愧地起身,惭愧地执杯,惭愧地赔罪,惭愧地坐好。
朱祐樘又道:“此杯再敬父皇,愿父皇顺心合意,福寿绵长。”
梦尘起身同敬,皇帝连个高兴的表情都欠奉,尤其是听到“顺心合意”四字,神情甚至有些黯淡,梦尘严重怀疑小郎君乃是故意为之,只是她又想不出故意的理由,不过,这么一轮敬完,纳侧妃的事情,似乎被岔开了……
“太子可还记得,大婚当日,皇帝是如何嘱咐于你的?‘往迎尔相,承我宗事’,哀家读书不多,‘相’字为何意,太子该比哀家清楚。”
往迎尔相,不是往迎尔妻。
果然,太后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不好糊弄的太后又盯住她,“张大人曾任国子监祭酒,想来,太子妃的才学,能给哀家解惑。”
梦尘施了一礼,恭声答:“相者,省视之,辅助之。《论语》有言,‘危而不扶,颠而不持,则将焉用彼相矣’,凤晚身为太子妃,自当为殿下遴选侧妃,以延后嗣。”
“这么说,纳妃之事,你并无异议?”
“凤晚岂敢擅专,但凭太后、母后做主。”
话音刚落,身边人已急促地咳起来,梦尘连忙抚上他的背,小郎君似是支撑不住,一手搭上她的腕,然而却暗中用力,掐了她一下,梦尘对上他的眼神,那厢分明递来一个“闭嘴”的暗示。
梦尘递回一个眼神,不想纳侧妃?
小郎君狠狠瞪她,你说呢?
梦尘偷偷眨了一只眼睛,早说啊,我配合你。
两人暗中眉来眼去,太后却担忧得略略变了神色,“眼下正是三伏天气,太子可要多多注意,今日饮了酒,回去当好生休息。”
“是,多谢皇祖母关怀。”
“太子既病着,与太子妃一处起居,未免不妥,哀家念着你们新婚,从来不说什么,但今日定了侧妃之事,太子妃该趁早搬出才是。”
梦尘泫然欲泣地俯首,“皇祖母说得是,实在是凤晚关心则乱。皇祖母也知道,殿下夜间咳嗽,凤晚总怕宫人伺候得不尽心,是以乱了体统,与殿下同居一殿,竟忘了宗庙之重,社稷之托……”
太子自幼养在太后膝下,是以梦尘这诚恳的一番话,终于让这位严肃的老人家略有动容,而皇帝听到“宗庙之重,社稷之托”八个字,神色一变,面目复杂地向梦尘看来。
太后叹了口气,“你倒是个懂事的,不是那等善妒的妇人。”
“凤晚只盼殿下平安喜乐,并不敢逾了本分,坏了规矩。”
皇帝听到“平安喜乐”四字,终于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