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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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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我堂姐娶了隔壁山头比她小八百岁的熊妖。”
    “第一,”她笑得乐不可支,“是嫁,不是娶。第二,好歹都是上古的妖国,能别用‘隔壁山头’吗?”
    “老不要脸的。”
    “不是‘小不要脸’的吗?”
    “我说的是我堂姐。”
    “……”
    小师妹虽然这样说,但见到堂姐挽着丈夫的手,款款回到涂山的时候,作为晚辈,悄悄蹲在树上,那隐约的表情还是很欣慰的。她在树下打趣道:“瞧,老不要脸的回来了。”
    花尽雪十分地若有所思,“上回我见到那只小熊,也就河边的石头那么大,一转眼,竟也是个少年了,瞧着我堂姐,似乎就没那么不要脸了。”
    “前天你念的那首,凡人的童谣怎么说的来着,‘虽有神药,不如少年’。”
    “……你理解错意思了。”
    “随便吧。”
    花尽雪仍然在思考那个重大的问题,“小孩子是怎么变成少年的?”
    然而在她看来,小师妹的困惑毫无意义,“还能怎么变,长着长着就变了呗。”
    小师妹作为涂山最年轻的妖君,继承了自家堂姐和老爹的地盘,成为开天辟地以来第一个统辖两洲的妖君,为了人与妖的和平共处兢兢业业,时不时就要拿出凡人的书卷研读一番,因此她戏谑地称其为“涂山最没人情味也最有人情味的狐狸”。
    那日,风也缠绵,云也悱恻,小师妹抱着琵琶,对着谱子,拨了几个漫不经心的音,学来市井的俚曲,半是咏叹半是吟唱。人间的诗词她素来只听得半懂,不知何故,偏偏记住了“此后锦书休寄,画楼云雨无凭”一句,像是醍醐灌顶,刹那间,她觉得尘世美得有些缱绻。
    “怎么一副色迷心窍的表情?”
    “……”
    不解风情者,首推花尽雪。
    “尽雪,你不说话的时候,我觉得你是个美人。”
    “什么样的美人?”
    她上上下下审视毕,很囫囵地比喻:“就是诗词里那种,适合在歌舞宴会上,款款出场的美人。只见满座觥筹交错,你忽然望见一个人,那个人也正望着你,目光相对,宿命难解,于是你挑起珠帘,轻启丹唇,问——”
    “你叫什么?”
    “……你还是别问了。”
    “我懂了。”花尽雪点头,“师姐,你动凡心了。”
    三千世界,骤然混沌开。
    原来,不是风动,不是幡动,但心动耳。
    她寻到市井坊间一个本该夭折的女婴,代替其降生于世,既然要体味人间,必得由生到死一一经历,方算得上圆满。她有了家乡,和新的名姓。
    青州府,万贞儿。
    (二)
    万贞儿四岁被选入宫中,因其格外乖巧懂事,升迁尤其迅速,待到及笄之年,已是孙太后身边得力且贴心的红人。
    那几年的人世着实混乱不堪,可怜皇帝他爹他爷爷励精图治,总算开创了仁宣盛世,然而许是太平日子过得久了,皇帝朱祁镇突发奇想,听了宦官的唆摆,调了全国各地精锐之师,御驾亲征瓦剌——大约是想效仿老祖宗“天子守国门”的气节,做出一番值得载入史册的帝王功业,当然,他确实做出了一番值得载入史册的……帝王功业。
    全军覆没,皇帝被俘的“土木堡之变”。
    留下一个群龙无首,惶惶不安的京城。
    孙太后虽是深宫妇人,却也久经沙场,值此危急存亡之秋,为了稳定朝局,推立了皇帝的异母弟朱祁钰为帝,同时,为了保留皇帝的正统血脉,立了“太上皇”朱祁镇的长子朱见深为太子。
    皇帝和太子,叔父和侄子,还有一位被俘北上的“太上皇”,眼下动荡的何止是朝局,甚至是四海天下。
    孙太后不放心亲孙子的安危,将十九岁的万贞儿,送给了两岁的朱见深。
    朱见深是个性格极其安静的孩子,虽说两岁的孩子并不能明白自己复杂的处境,但却能隐约感受到周遭不甚友好的对待,他名义上是太子,可但凡是个有眼色的宫人,都知道他的皇帝叔父有多嫌弃这位侄儿。
    瓦剌挥师南下,京城之外杀喊震天,宫里亦大乱,鸡鸣狗盗之辈蜂起,太子宫中值钱之物甚多,万贞儿抱着小孩子坐在房中,小孩子看着院中肆意偷窃哄抢的众人,不哭也不闹,没半点反应。
    新皇景泰元年,被俘一年的“太上皇”归国,新皇自然舍不下刚刚热乎的龙椅,于是将太上皇并其妻妾均囚禁于南宫,万贞儿将其父母的悲惨落魄讲与小孩子听,小孩子依然没有半点反应。
    也是,在他的印象里,何尝有过父母的概念。
    景泰三年,皇帝终于忍无可忍,废黜了五岁的侄子,改立四岁的亲儿子为太子。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何况本就是颓墙枯树。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