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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87

      “听上去,并不危险。”他想了想,又道:“老妖怪,你打架虽厉害,却陋于知人心。”
    “请陛下赐教?”
    “朝堂如弈棋,这话你可听过?”
    “听过。”
    “棋子唯有黑白两色,可是千人千面,如何一分为二,好人、坏人?忠臣、佞臣?”他摇了摇头,“亲贤臣、远小人,这道理说来容易,却不宜较真。你曾说过,刘吉是个墙头草,弹劾他的奏章,每天都有十数本,可朕仍要用他,皇后道是为何?”
    万安等人,俱被罢免,内阁里的前朝旧臣,唯剩刘吉。皇帝不仅不罚,反而任其为内阁首辅,众人便给刘吉起了个诨号——“刘棉花”,因棉花“不怕弹”也。朝堂上的事,他时常会讲给她听,梦尘见他这样问,便认真地想了一番,猜测道:“因为,眼下百废待兴,徐溥太老,难免力不从心,而刘健是因为曾任东宫讲官,才得以升迁,说白了,资历不够。所以用刘吉,做事熟练,人也不笨。”
    “嗯,还有呢?”
    “我知道了,墙头草有墙头草的好处,从前他为了迎合先帝,讨好外戚,结交万安,如今为了迎合陛下,积极上疏,针砭时弊,虽然言官天天骂他,但他反而要提拔言官,结果呢,言官不领他的情,反倒感念陛下的开明——可是我听说,刘吉因此怀恨在心,借职弄权,贬了不少言官出京。”
    “哦,竟有此事。”
    “好啊,陛下,你太——”
    小郎君面不改色,甚至接得相当顺口,“阴险。”
    “归根结底,哪里有什么权臣,‘权’从来都在皇帝手里,所谓权臣,不过是因为君主默许罢了。你借着刘吉,对言官明升暗贬,居心叵测啊陛下!”
    “言官也该换一换,如今,纸上谈兵者、本末倒置者,挟私怀怨者,数不胜数。只顾搏一个忠直敢谏的美名,越是不允,越是不休,实则并无多少有益的话,然而明面上又动他们不得。”
    “谁说动不得,你那些祖宗们,哪个没有打过言官,哈哈哈……”
    “……”
    说话间,已到了乾清宫,屋内暖融融的,梦尘倒了两杯热茶,想着他怕冷,便越性缠在他身上。如今不必再为先帝服孝,一改素净衣饰,换成了皇后笨重的行头,腾挪极不方便。朱祐樘看得好笑,取下她的龙凤珠翠冠,理了理她的霞帔,她从前就偏爱黄衫,只是穿不得正色,如今这一身明黄的衫子,更衬她五官端严,容色艳极。
    艳极的姑娘一边揉面团似的揉他的脸,一边肃穆谨慎地思考,“棋局唯有黑白二色,那就是,能用、不能用。譬如武将,也许贪污军饷,暴躁无礼,可若能打胜仗,便是能用,譬如文臣,也许拉帮结派,碎嘴迂腐,可若强干有才,便是能用。说到底,只要利大于弊,便是值得落棋,其中权衡,取决于下棋之人的水平。”
    所以,刘吉在先帝一朝,被戏谑为“纸糊阁老”,可在本朝,或能挣得少许美名,也未可知呢。
    所以,她会觉得师兄危险,乃是她自己太过简单粗暴,以小郎君的缺德劲儿,师兄可能还不如那些朝臣狡诈呢。
    他在她额上亲了一下,“聪明。”
    “就亲一下吗,太没诚意了。”
    “朕前些日下诏,免了命妇朝贺。”小郎君不动声色地喝茶,“顺便,免了上元节大宴。”
    “陛下万岁!”梦尘狠狠亲了他一番,“那我们上元节做什么,吃元宵吗?”
    “或者……做灯笼?”
    然而,上元节那晚,他们没能做灯笼,虽吃了元宵,却是在太皇太后宫里吃的,老人家的态度还算和煦,尽管瞧着梦尘的时候,仍有些如临大敌。融洽地叙了会儿家常笑语,老人家拐弯抹角地,从先帝留下的皇子公主聊起,谈到小孩子的烦恼与快乐,再惆怅忆起先帝对万氏的专宠,“万氏的孩子没福气,未满周岁就死了,在那之后,整整三年,宫里才有第二个孩子,可惜也是没福的。先帝登基整整十一年,哀家才得知有个皇子。皇后或许想不到,那时候,朝堂内外,是一片怎样欢腾的景象。”
    梦尘知道老人家的心思,十分不想接话,但只得含笑应一声“是”。
    “为着万氏的专宠,哀家日夜焦心,朝堂里的臣子,也几乎磨破了嘴,不为别的,江山社稷,子嗣为重,凭你怎么宠,也不能忘了国本。”
    朱祐樘淡淡地开口打断:“祖母。”
    “这话讨人嫌,只能由我这个老婆子来说,皇帝比哀家聪明,专宠而无嗣的后果,哀家都懂得,皇帝岂会糊涂?你二人成婚已满一年,起居朝暮不离,可皇后这儿,怎么还没动静?”
    梦尘硬着头皮答:“子嗣之事,不可强求。”
    太皇太后狐疑地盯住她,“皇后的身子,别是有什么不妥罢?御医虽不能诊视,开个方子,拿捏着调理也是好的。”
    “皇后没有不妥。”
    “荒唐,若无不妥,怎会一年都……”
    “是朕不妥。”
    梦尘愕然,太皇太后也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