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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88

      苍老的面容骤然浮出怒意,狠狠拍着桌案,“这是什么糊涂话?你是皇帝,是天子,为君为夫,叫人听听,说的是什么糊涂话?”
    梦尘在桌下连连拽他的衣袖,然而朱祐樘不为所动,神情有些冷,“皇后没有不妥。”
    “你为了这个皇后,也学会驳哀家的话了,”太皇太后点头冷笑,“眼下你正情热意浓,自然听不进去,可总有一天,皇帝,张氏误国,张氏误国啊。”
    “没有女子误国,只有昏君误国。”
    梦尘一面更加用力地拽小郎君,一面给老人家赔不是,左右圆场,趁着气氛没有从尴尬变成冰冷,赶紧寻了个借口,将小郎君拖出了清宁宫。
    “你近日是怎么了?连那乖巧温顺的外壳都不要了,老人家也是好心,给她说一顿就说一顿吧,没什么的。”
    “朝野内外,谁不知朕的心意,要那外壳做什么?能阻止他们磕头撞柱,劝帝后分宫么?”
    “他们又提这事了?还磕头撞柱?”
    “……”
    “其实,”梦尘踌躇半晌,终于还是咬牙托出:“我不想生孩子。”
    他脚下一顿,转头看她,“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不想。”
    他沉默良久,复提步前行,仍牵着她的手,表情淡淡的,没什么波澜,“好。”
    “我知道,子嗣事关江山社稷,如果,如果,”梦尘“如果”了半天,实在难以启齿,然而挣扎许久,仍是小声开了口:“纳一两个,也,也不是……”
    他一僵,面容迅速变冷,“也不是什么?”
    梦尘感到自己的嘴唇有些颤抖,“也不是,不可以。”
    他放开她的手,素来清冷的脸竟有许多怒意,“我自问,从未将你当做诞育子嗣的工具,可你将我当做什么?你却将我当做工具。梦尘,究竟是你没有心,还是你觉得我没有心?”
    他走得很快,梦尘只得加快几步,重新握住他的手,低低地说:“我知道,这话你听着刺耳,我也不愿说这样的话,可你们人间有句话,形势比人强,你心疼我,我也心疼你,每天面对那些唇枪舌剑,我只觉有愧。”
    他拂开她的手,声音似笑非笑,“皇后也学会这些道理了,可笑。”
    “你替我着想,我自然也替你着想,如何便可笑了?”
    “你不是替我着想,你是替皇帝着想。”
    “那又如何?你本就是这天下的君王。我倒希望你只是我的夫君,我倒希望你不必终生困守此城,但明知不可能,何不清醒一点。”
    “我一直都清醒,是你变了。”
    从前,楼心月的姑娘私下里议论,相爱之人最听不得什么话,终于用了一支舞的时间达成一致——最听不得对方说自己变了。因这一句“你变了”绝非是字面听来那么简单,实在是有很深刻很伤人的内涵。
    梦尘自认不是个会吵架的人,她惯用拳头解决问题,或者直接无视之遗忘之,此刻她虽愤怒,也带了些委屈,却已然词穷落了下风,朱祐樘记恨着她,冷冷地不说话,两人便这样敌意地沉默,直到共卧一榻,仍像隔了天堑,谁都不理谁。
    或许本不是大事,可偏偏越想越气,梦尘睡不着,悄悄瞟了一眼枕边人,黑暗中他的眸子阖着,看不出表情,竟似睡得很安稳。她总算酝酿出一句话,想狠狠刺开他的无动于衷,“陛下好定力,知道我不想生孩子,连碰都不愿碰了。”
    他果然被刺破,冷冷睁开眼,冷冷坐起身,“不可理喻。”
    梦尘知道他这动作的意图,比他先一步披衣下榻,“我也觉得自己不可理喻,为了这破人道破规矩,为了什么宗庙什么社稷,为了陛下你少被大臣吐口水,头昏脑涨地看那些陈词滥调,竟主动提出纳妃,确实可笑,而且可悲。陛下不必走,我走,乾清宫七间五进,最不缺的就是卧榻。”
    说完,梦尘利落地离了此间寝殿,其余的屋室没有炭火,她冷得哆嗦了一下,挑了最远的一间胡乱睡下,从前闹脾气,都是她主动去找他、哄他,可这一回,她忽然感到了疲惫。
    正月十五的月亮,朗朗照在窗上,梦尘却想起另一个十五的圆月,她任情滚在他怀中,他抬手,沿着四四方方的窗比了一圈,说,我明知走不出这个框,可心里,始终都盼着。
    看来,走不出的,不只是他啊。
    ☆、岂无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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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初七,朱祐杬与诸弟出阁读书,他依礼前去谢恩,打听了皇兄此刻在便殿宣召各官,与之论道议政——元宵刚过,言官便再次上疏,请陛下“必须日御便殿”,察大臣才能性情,方能启圣心之聪明。朱祐杬在外候了片刻,进殿行了礼谢了恩,皇兄一如既往清淡而寡言,朱祐杬正要告退,皇兄却忽然开了口,“四弟今年十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