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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找,可找到它的时候,却又装作漠不关心,装作只是看角落的匾额。这么多年,可笑他毫无长进。
李广前脚才出坤宁宫,后脚又被唤进了乾清宫,他见皇后身边的掌事姑姑从殿中出来,便晓得这个皇帝,待皇后是半刻不肯放松,入内行了礼,皇帝也不和他寒暄客气,直截了当地问:“皇后找你做什么?”
“陛下怕是问错了人,”李广漠不关心地一笑,丝毫不忌惮这位君王,“臣同皇后娘娘,尚有师门之谊,臣同陛下,似乎无甚交情,凭什么回答?”
然而这位皇帝,却不像他的皇后那般直来直去,脸上竟平静得没半点波澜,“安喜宫中,留有万氏临终书信,上言‘师兄亲启’。”
他被刺中要害,那抹冷笑终于也挂不住,“哼,若真的有,她早该交给我。”
“万氏去得仓促,未及交代,宫人不知所云,只得原样封存。”
“你骗我。”他愤怒地瞪着龙椅上的皇帝,“拿出来,要是真的有,我就告诉你。”
皇帝只淡淡地看他,不置一语。
李广在那眼神里,渐渐醒悟了,他信则有,不信则无,他威胁不了这个皇帝,更没有资格谈条件。沉默片刻,他复又冷冷而笑,“好,陛下既想知道,臣必定知无不言,只是此事说来话长,似乎要从,娘娘被法器所伤说起。”
皇帝的脸色,果然变了一变。
“陛下时至今日,都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吧,九尾炼成的法器,最灵性不过,主人若起了杀心,立即会化利刃、诛妖邪,娘娘又怎会想到,第一个被诛的妖邪,竟是她自己呢。”李广观察着皇帝的神情,难得生出许多快感,“一旦舍去九尾,便是舍去了大半的妖力,换言之,法器是毁天灭地、还是不痛不痒,端看那只狐狸,是个什么道行。”
“挺不巧,娘娘的道行,一直是我辈翘楚,法器刺在身上,没个百年,可痊愈不了。对了,还有后头几年细碎的打架受伤,和数十道天雷,陛下看娘娘是妖,臣看她,却连纸糊的都不如。妖不会轻易受伤,更不可能生病,倘若,妖变得像人了,乃是性命垂危之故——陛下不必这么害怕,娘娘且死不了。”
然而皇帝不愧是皇帝,竟迅速找到了要紧之处,“万氏,是怎么死的?”
“妖族诞育子嗣,须要无数修为,皇长子出生以后,她慢慢见老,何况师门术法,情死则人亡,她才会妖力溃散,神形俱灭。”
李广说完,只觉心上痛楚,然而见皇帝亦痛楚,不由些许好过。他那小师妹是涂山的妖君,天生顽强,就算伤得再重,也露不出穷途末路的景象,但他偏偏就喜欢夸大其词,偏偏就喜欢不让皇帝好过。
皇帝直接去了坤宁宫,那些宫人因着皇后的吩咐,不敢放人入内,然而来者是皇帝,自然拦不住。皇后枕在榻上,似是有些低热之症,皇帝在榻前俯身,想察看她脚上的伤,将将要掀起锦被时,忽忆起要众人退下。
“尽忠,把信给他。”
李广本以为是帝王信口诓骗,没料到真有此事,愣了一瞬,难得好心地凑近,低声多说了几句,“所谓打盹睡觉,不过是遁入空境,默默修行罢了。她知道轻重,此番封了五感,暂且醒不来。”
梦尘修行圆满,却因为低烧,有些糊涂迟钝,醒来瞧见这么一幕,委实意外,她默默躺下,扯过被子,背对他道:“陛下来做什么?”
朱祐樘掀起她脚边的被角,“动静这么大,不知道疼的?”
梦尘立即给他演示了一出更大的动静,几乎是鲤鱼打挺一般,杀气腾腾坐起身,深吸口气,道:“苍了个天了,刻薄又记仇的陛下唱的是哪一出?总不会是听宫人说臣妾摔了腿,起什么怜香惜玉之心了?大可不必,臣妾数百年道行,这种小伤还不放在眼里,陛下趁早该干嘛干嘛去,上朝继续上,选妃继续选,将来添了一儿半女,臣妾必定拍手叫好,视若己出,只是陛下若要再提什么郎情妾意的疯话,臣妾就,就……”
词穷了,她果然还是不擅长骂人。
朱祐樘平静地看她,“就怎样?”
梦尘随手抄起一个绣枕便砸,“就赶出去!说一次,赶出去一次!”
“是么,皇后不怕朕迁怒张家?”
此情此景,竟还能说出这样气死人又无法反驳的话来,梦尘觉得自己很该吐血,张家,张家,她咬牙切齿想了几遍,冷静了,屈服了,沉默地倚着床榻,有些疲倦地问:“你想如何?”
他看着她,忽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声音很低,像屋外浓得化不开的夜色,“我终归是要死的,你弃了我更好,另寻良配,天长地久。”
梦尘感觉浑身的血都凉了,凉得彻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在你眼里,我喜欢你、爱重你,竟能因为所谓天长地久,而轻易改换他人?”
她的感情,还不至于如此廉价。
“你现在,怎样看我?”
梦尘想推开他,“你不爱我。”
他却将她拥得更紧,“你既然感同身受,又凭什么因为所谓子嗣,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