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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以后,各个都有清正敢谏的美名,划算得很。”
梦尘扶额,“眼下这情势,很不该再护短。”
李广笑得莫测,“娘娘觉得陛下是护短?”
“不是?”
李广摸了摸下巴,“从前在师门,我依稀听闻,涂山族长有意将女儿嫁给一个什么什么神君来着?依稀是等小师妹修成天狐,就要……”
“陈年往事,提他做什么。”
“娘娘和陛下情深意长,族长那边,又该如何交待?”
“投戈欺神,仗剑逼佛,不可回也。”
李广悠然鼓了鼓掌,“那敢问娘娘烈性至此,是为了护短?”
“不是。”梦尘默了一瞬,“只为证此心清白分明。”
李广笑了一声,“娘娘自己想得清楚,可惜啊,就是陋于知人心。”
梦尘一双手慢慢握紧,“那天,元辉殿中,你们究竟在做什么?”
“娘娘是想问,陛下在做什么吧?”李广云淡风轻地抬眼看她,“病了,昏了,快死了,就这么简单。”
“你……”
“我但凡有一句谎话,都不能好端端站在这里。”李广不放过她的每一个表情,笑容带着惯常的冷酷和残忍,“人心皆是血肉,陛下也不例外。只是,那时他病得厉害,若真的赶来,到底是他安慰娘娘,还是娘娘照顾他呢?满宫上下,是顾着二皇子的后事呢,还是顾着皇帝的病情呢?”
“……”
“娘娘那天,又和陛下说了什么?”
“……”
“的确,我和陛下有事瞒着娘娘,难道娘娘就没有什么事瞒着陛下吗?”李广袖手,自嘲般一笑,“说到底,每个人都有秘密罢了。”
“出去。”
李广转身。
“师兄。”
李广顿住脚。
“……谢谢。”
“不必。臣今天说的话,陛下宁死都不会想让娘娘知道,娘娘还是装作不知的好。”
方采莲守在外间,送走了内官李广,本想进去侍候,却觉得娘娘神色有异,只是倚着窗,默默掉眼泪,方采莲立刻懂了娘娘的心思,遂立在门口,没有再上前。娘娘今日出神格外久,直到日暮斜照,才将目光收回,却又落在几案搁置的团扇上,在昏黄的夕色里,娘娘忽然掩面。
方采莲知道那柄团扇。
那是前年夏日,陛下拗不过太子殿下,亲手所绘的扇面,按照小殿下的要求,绘了一只九尾的白狐,九尾舒卷宛如羽翼,其下庇护着三只玉雪可爱的小狐狸,画成,太子殿下兴奋地举着扇,给她和尽忠看,“方姑姑,好看吗?”
“好看。”
“尽忠叔叔,好看吗?”
“这是皇后娘娘和三位小殿下?怎么没有陛下?”
太子殿下闻言,立刻仔细瞧了一番,像是才意识到这个严峻的问题,娘娘在窗边含笑支颐,望着相对而坐的陛下,“有,他是树。”
扇面上,白狐确实是倚在一株梨树旁,梨树茂盛广阔,花开如云雪,像是巨大的伞盖温柔覆下。
再回神,只有娘娘独自坐在晚霞里。
方采莲知道,近来前朝事多,直到暮色消失殆尽,陛下才回宫,神色几分疲惫,望了眼已经熄灯的内间,“皇后睡下了?”
“是。”
皇帝略一颔首,吩咐尽忠:“收拾一下。”
这话的意思是,皇帝要与皇后分屋而睡。一年里,帝后养成了一种奇怪的默契,皇帝身体不好的时候,就会在乾清宫另辟一间,以免夜半咳嗽,扰了皇后清梦,若在从前,皇后定不会同意,可是似乎在二皇子去世以后,皇后就不再反对,尤其是二皇子刚刚去世那段时间,方采莲觉得皇后很怕听见皇帝的咳嗽声,因为二皇子在皇后怀中窒息而死的时候,皇后的神情也是如此。
娘娘不想让陛下看见她杯弓蛇影的一面,那种掩饰不住的惊恐和惶然无疑会伤了陛下,而陛下也不再给娘娘看他体弱多病的样子。可是陛下不在的时候,娘娘分明是彻夜难眠,枯坐整晚。虽说平日里,两人的神色看不出什么隔阂或芥蒂,可是方采莲觉得,陛下与娘娘,皆是自欺欺人而已。
陛下素来是个观人于微的君主,方采莲的表情自然瞒不过他,是以脚步一顿,皱眉问道:“怎么了?”
方采莲只得如实答,“娘娘今日召了李大人,应是想二皇子了。”
她说得很委婉,毕竟元辉殿之事始终是帝后解不开的结,从那以后,娘娘不再关心前朝,对李广更是敬而远之,这是二皇子去后,娘娘第一次和李广相见,意义自然非比寻常,方采莲生怕皇帝听得糊涂,想了想,又低声道:“娘娘每次想二皇子的时候,都会瞒着陛下,偷偷在寝殿里哭,所以,所以奴婢妄自揣测……”
“她背着朕,哭过几回?”
方采莲一时难以计数,正踌躇,皇帝已了然,提步向寝殿而去。尽忠无声望了她一眼,神情有些怨怪,仿佛她说了什么狠话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