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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陪着她,看见他来,比了一个悄声的手势,“怎么下来了?”
“没什么。”小照拱进母后怀里,撒开手用力抱住她,“母后,我爱你。”
☆、灯火阑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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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月风对小照的影响极其恶劣。
有朝臣苦口婆心地给皇帝上疏,称“东宫所服用者,皆奇巧靡丽,太子方在幼冲,睿性未定,当示以恭俭之德,不当以奢靡导之”,说得实在恳切而在理,据尽忠所言,皇帝陛下看完,立刻板着脸杀到东宫,当着众人的面,狠狠训斥了太子殿下一番,并且下令文武百官朔望暂免朝东宫,旨在让殿下闭门思过。
但是凭借对父子俩的了解,梦尘觉得这红白双簧太过熟悉,“暂免朝东宫”根本不是惩罚,而是让小照躲开外廷的借口。
“才不是借口呢。”小照一挺胸脯,“父皇是真的在罚我。”
梦尘瞪他,“你还想骗我?按你的意思,你父皇这么多年‘免命妇朝中宫’,都是在罚我咯?”
小照眨了眨眼睛,有点词穷,“这个……”
梦尘转向自家陛下,“还有你!”
小郎君规规矩矩放下奏疏,搁了御笔,“嗯,还有我。”
“我当年为了一支点翠簪子,跪了一个时辰,怎么,在你心里,我的地位远不如儿子?”
“母后不能这么冤枉父皇,当年并不是父皇让母后跪的,是母后怕父皇为难,先斩后奏,逼得父皇没办法,只好将计就计的。”
“反省你的去!”
“当年,国库拮据,捉襟见肘,非简朴不能度日,为帝王,我罚了皇后。”朱祐樘抬手,抚上她鬓边的凤蝶鎏金步摇,“可是,为夫君,娘子想戴一件好看的首饰,我竟不能满足。”
小照朝父皇挪了挪,小小声地说:“皇族为天下所奉养,道理我明白,可是天下熙攘承平,难道没有我父皇的功劳?朝臣有俸禄,凭什么要求我们清心寡欲,不合理嘛。”
朱祐樘含笑道:“朕查过,开国以来,后宫的脂粉钱,一年约合白银四十万两。”
梦尘悟道:“那我岂不是大大地亏了!”
“所以,为了不让母后亏得太多,我很努力了。”小照躲在父皇身后,“上元节,我要放烟火,父皇已经同意了。”
梦尘侧目,“你怎么说服那帮朝臣的?”
小郎君笑而不语。
“父皇让李广主动奏请,预造弘治十一年元宵烟火,还故意报了高价,工部自然要抗议,却不敢全部驳回,只问能不能适当减免,以体仁爱之心,以昭恭俭之德,父皇当然要虚心纳谏,下令减免三分之一。”
果然,还是那个阴险的帝王。
“明年,元宵就要去涂山了。”朱祐樘转头,条框纵横的窗影覆上他的面容,恍惚中,日色模糊成一片晴明,“这是我给她过的最后一个生辰,她说想看烟火。”
“何须说得这么伤感,”梦尘勉强笑了笑,“你要是想她,我可以让时月风带她回来……”
“不,别让她回来。”朱祐樘垂眸,拍了拍儿子的脑袋,“永远别让她回来。”
小照仰起脸,难得的安静乖巧,“元宵陪着母后,我陪着父皇。”
元宵喜欢高远而明亮的东西,譬如星星,譬如落雪,有次小照向她说起烟火,形容其为转瞬即逝的彩色银河,其实兄妹俩都没见过,因为盛大的烟火意味着兴师动众,意味着劳民伤财,小照听身边的宫人提起以后,便屡屡撺掇自家妹妹,毕竟他深知父皇很难拒绝妹妹的恳求。
弘治十一年的上元,千花骤盛,万星忽明。
小照说,那一刻他忽然懂了书上的话,“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这一年过得似乎格外快,元宵感到父皇对自己的宠爱更甚往昔,只是不明白缘由,而小照自从时月风离去,在东宫折腾得越发不像话,为此,梦尘和朱祐樘被太皇太后几番数落,说是宠爱独子昏了头,可是小郎君分外护短,无论是梦尘、还是朝堂上的口诛笔伐,他都一力担下,任由儿子胡闹。
九月十五,朱祐樘撇开前朝诸事,牵着梦尘在宫里七弯八拐,梦尘本以为是漫无目的的闲逛,直到朱祐樘推开一扇宫门。
梦尘怀疑自己花了眼。
酒肆茶楼,贩夫走卒,长街两边的小摊叫卖正欢,新鲜出炉的糕饼散发出香气,人来人往里,说的竟都是金陵方言。
不远处,走来两个挽着花篮的垂髫小童,男孩一面牵着妹妹,一面举起手中的小篮子,金陵方言不算地道,却也流利好听,“这位公子,要买一枝花送给夫人吗?”
朱祐樘认真地俯身看了看,“寒露已过,竟有白梨。”
“公子有所不知,浮世千重,有一仙乡名唤涂山,终年春色,花开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