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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35

      小照和她一唱一和,读得乐不可支,皇帝陛下抿唇淡笑,没有半分阻止的意思,几案上的奏疏被母子俩弄得乱七八糟,却也不急不恼,只从容地整理,甚至在一本读完以后,贴心递上新的一本。
    梦尘总结陈词:“‘悲伤抑郁,死填沟壑’这句,写得最好,值得我扼腕叹息一回。”
    “可是我觉得,‘凌迟处死,以谢言官’这句,慷慨凛然,最有英雄气概了。”小照看向父皇,“父皇,那本簿籍里,有这位大人的名字吗?”
    朱祐樘慢条斯理地品茶,“谁知道呢。”
    梦尘低笑一声。
    “母后笑什么?”
    “我笑你父皇,在杀人诛心一途上,实在让人望尘莫及。”见自家儿子满脸迷茫,梦尘轻点他的发顶,“你父皇下令彻查,于是刑部呈上无数嫌疑名单,可是这名单会不会有所隐瞒呢?会不会故意栽赃呢?”
    “父皇照着簿籍比对一番,不就知道了?”
    梦尘点点头,“这些自陈清白的奏疏,是真的无辜,还是假装无辜呢?”
    “……那就再比对一番啊!”
    “所以,眼下朝堂人声鼎沸,皆是请你父皇公开簿籍,实则各怀心思。”梦尘一面笑一面揉儿子的脸,“可无论他们怎么试探,你父皇就是按兵不动,搭了台场,坐在上头看戏呢——就像砍头,犯人不知道斧子什么时候落下,那滋味可比死难熬。”
    “那,父皇不会公开那本簿籍了?”
    朱祐樘摇头,“不会。”
    “夫子们说,李广是奸臣,嚣张跋扈,惑乱朝纲,可这样的人物,竟然会害怕到自尽?而且,贪污的金银不仅封存完好,还一笔一笔详细记录,生怕父皇找不到罪证一样,真是个怪人啊。”
    梦尘问朱祐樘:“尘缘已了?”
    “已了。”
    “魂归何处?”
    “自在无寻,莫问归处。”
    “我懂了!”小照蓦地一拍手,“不是李广奇怪,而是父皇深谋远虑,没有什么奸臣忠臣,只分有用和没用,兵法有金蝉脱壳之计,父皇是金蝉,李广就是那个壳。先养之,后弃之,原来是这么玩的啊……”
    梦尘把儿子拎到怀里,“话虽有理,若教那些大人们听见你用‘玩’这个字,非得训你一顿不可。”
    “嘿嘿,这叫‘御下之道’,我懂的。”小照甜蜜蜜勾住母后的脖子,忽注意到她颈间隐约的红豆项链,盯着看了一会儿,转头去看父皇,又仰头去看母后,“母后,这是父皇当年和你交换的定情信物吗?”
    “啊……算是吧。”
    “那母后给父皇的信物是什么?”
    梦尘被问住,因为这些年来,别说“信物”,连“礼物”她都没送过,毕竟妖族岁月漫长,并没有过生辰或过节日的习惯,只有在极其重大的场合,赠礼才会作为礼节的一部分出现,小照这样问,她蓦地产生一种没能入乡随俗的心虚,默默偷看小郎君一眼,而皇帝陛下正捧了奏疏,神情很冷淡,“不稀罕。”
    她悟了。
    小郎君口中的“不稀罕”,意思从来都是“我记仇了,你想想办法。”梦尘立刻更加心虚地抱紧了儿子,“你一般,都给你父皇送什么礼物啊?”
    小照很愤怒,“连我送什么都不知道,母后你一点都不关心我!”
    小郎君也附和道:“连我喜欢什么都不知道,你也一点都不关心我。”
    梦尘:“……”
    ☆、番外:还解相思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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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古来帝王皆为孤家寡人,然而李广总会想起那年,二十七岁的皇帝批完奏疏,不紧不慢地回乾清宫,他扮成内官跟在他身后,朱色宫墙,白色月光,皇帝的声音带了点笑,“朕有红颜,有知己,虽说活不长久,倒也不枉一生。”
    “我可不是陛下知己。”
    “朕也没说是你。”
    皇帝回身看了他一眼,李广对上他的目光,两人皆是一哂。
    李广也不知,是如何与这位皇帝成为所谓的“友”,或许是因着他的皇后,几番出入乾清宫,对答之间,竟生出一种奇异的惺惺相惜。他对皇帝本无半分好感,自是横眉冷对,然而皇帝却与皇后不同,面目始终是一片无动于衷的清冷,甚至,在他刺痛他的时候,还能准确无误地反唇相讥。
    “弃狡童而择子充,朕知其然也。”
    皇帝将他比作狡童,将其父比作子充,李广闻言大笑,“彼时,陛下尚是学步小童,能知道什么?”
    “皇后告诉朕的。”
    “……”
    “她说,‘师兄思慕师姐多年,可惜师姐嫌他为人阴郁,孤僻无友,所以总不动心。’”
    “难道陛下为人磊落,良朋满座?”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