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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物。”
不在物,在情吗。
小郎君今年的生辰,按照人间的算法,该是三十一岁,因为在人间,出生即为一岁,可是按照妖族的算法,出生满一年才能记岁,所以在梦尘的认知里,他活了三十年,该是三十岁整,人间的圣贤说过“三十而立”,小郎君四书读得甚好,所以梦尘特意在他睡前请教了一番,“陛下,你们说的‘三十而立’,立的是什么啊?”
“立于礼。”小郎君答得几近本能,“不知礼,无以立也。”
“意思是说,三十岁是懂礼的年纪,言行都能很得体,是个规规矩矩的大人了,是吗?”
小郎君侧头看她,黑暗中一双眸仍是亮的,带着笑意问:“还在琢磨我的生辰礼物?”
梦尘将被子一提,蒙住他的脸,狠狠道:“睡觉!”
被子里传来闷闷的一声笑。
七月初三,皇帝免去了万寿圣节的大宴,提早回了乾清宫,虽然面上很淡,很不露声色,但梦尘对上他亮晶晶的眸子,立刻心领神会地感受到他的期待,不由觉得甚是可爱,照脸便一口亲下,小郎君表示很受用,但同时不忘发问:“皇后就这样打发朕了?”
“当然不。”梦尘抱了琵琶坐好,略略调音,忍着笑说:“依着家里规矩,大喜的日子,当然要唱一首《诗经》,陛下说是不是?”
用琵琶唱《诗经》么?朱祐樘挑了挑眉,支颐颔首,“是有这个规矩。”
梦尘低眉拨弦,极尽缠绵悱恻的曲调倾泻如珠,《诗经》本为古乐,庄严肃穆,哪怕是《关雎》《蒹葭》,也无风月之音,而她按着坊间歌谣的式样,用琵琶重新谱了曲调,还特意选了一首本就靡靡的《卫风·芄兰》。
芄兰之支,童子佩觿。虽则佩觿,能不我知?容兮遂兮,垂带悸兮。
芄兰之叶,童子佩韘。虽则佩韘,能不我甲?容兮遂兮,垂带悸兮。
这首诗相对生僻,又有难解的字,梦尘在选定之前,特意请教了小照,小照一本正经捧了书给她讲解:“芄兰,因为荚实的形状像觿,叶子的形状像韘,所以女子看到它,就唱了这首歌——夫子们说是大夫讽刺卫惠公,明显是胡说,这一看就是恋歌嘛。觿,是古时一种锥形的解结用具,韘,就是射箭用的扳指,在古代呢,只有男子成人才能佩戴它们。‘能不我知’和‘能不我甲’是一个意思,‘知’的意思是男女私相爱恋,这是姑娘在问,难道你长大成人了,就不和我相好了吗?还有尾句,‘容兮遂兮,垂带悸兮’,这分明是姑娘对心上人说,瞧你那个假正经的样子!”
梦尘觉得古人实在很妙。
姑娘看见自己的心上人佩戴觿韘,学着成人的礼仪,行止开始稳重规矩,“容兮遂兮”的得体之下,却反而显得彼此疏远了,不如从前无拘无束的时候亲近,所以竟生出一种恼怒,坚持称呼他为“童子”,企图讽刺他的假正经,然而这样的“怨气”背后,又是这样充满嗔怪的爱意。
莫名地,梦尘想起自己对朱祐樘的称呼。
小郎君。
曲终,她的小郎君微微垂首,似想掩着笑,忍了半晌,只说出一句:“竟找出这么一首,夫人奇才。”
梦尘挪到他身边,平生第一回感到些许扭捏,不太好意思地从袖中取出一枚扳指,“其实刚才唱的,就是我想给你的,信,信物。我知道你不习武,但是,据说这也是身份尊贵的象征,所以,那个,陛下,我们算是定情了。”
朱祐樘接过,就着烛光端详半晌,莹白色的质地像是玉,却有分外剔透晶莹的流光,“白玉?”
“不是,是妖骨。”梦尘咳了一声,“倒也不是什么奇珍异兽,就是一只普通的蜮妖,但也没有特别普通!总之……它是唯一的。”
蜮妖……
朱祐樘想起从前和时月风对饮,曾听说的一件往事。时月风喝得半醉,看着杯中莹莹酒色,晃了晃,扯出一个笑,“花尽雪这个人,表面风流,其实内心比谁都古板,有回我忘了什么事儿,总之是个大场面,要给老爹呈送礼物,花尽雪直接抬了一个凶兽的白骨上来,是一具完整的白骨!当时所有人都震惊了,我就偷偷问她,送那玩意儿干嘛,她说这是她的战利品,很有特别的意义。”
“她那一本正经的脸,你是没见到,要多好笑有多好笑,我就跟她说,老爹什么凶兽没杀过,区区蜚妖,他才不放在眼里呢,结果花尽雪说,这是她斩杀的第一只上古凶兽,她愿意把以命相搏换来的东西送给老爹,说明她也愿意为了老爹豁出性命,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东西。”
“你说她行事是不是太老旧了?我问她,怎么不送那只蜮妖,要说以命相搏,那回不更以命相搏——蜮妖你知道吧,就是你们人族传说中‘含沙射影’的妖,她杀的那只是妖王,当年着实凶险,蜮妖的爪子直接捅在她心口,后来化了白骨,那爪子因为沾了心血的缘故,半清半白,像玉又像琉璃,特别好看,我就逗她说,蜮妖的白骨不是更有诚意吗,毕竟从意义上说,算你半颗心不过分吧。”
“她的回答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