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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寅轻声宽慰道。
“霜澶,多保重。”
霜澶蓦得含泪鼻酸,却已然如鲠在喉一般默默无言,低垂着头慢慢退至廊下,于院中毕恭毕敬得朝顾长安的卧房行了跪拜大礼,复起身,朝院外去了。
顾寅眼瞧着霜澶步履缓而慢得走出了小院,才在门边侧转过身,垂眸轻声道。
“公子,她走了。”
屋内没有回应,只廊下忽起了一阵风,微而不易察,轻轻抚过萧索的枝干,带下几片迟迟不肯落下的枯叶,又稍稍拂动院中波澜不惊的湖面,略过层层波粼,好似天要渐凉,又好似谁人低不可闻的一声喟叹……
……
霜澶才刚出了小院,便见着沈肃容于院外负手而立,遂上前低首福身。
“教公子久等。”
沈肃容瞧了霜澶一眼,只见她泪眼婆娑,自然知晓才刚她与顾长安的道别教她落了泪,心下欲言又止,遂别过眼神,转过身跨步向前去,“走了。”
沈肃容走得不快,霜澶亦步亦趋得跟在后头,至宅院门口,不想便见到沈远驾了马车在候着了。
这还是霜澶自那日柳氏下葬之后头一回见着他,只那时隔得太远,霜澶亦瞧不真切,眼下复见着沈远,面上一喜,前头在飞鸿楼听沈肃容说沈远自去领罚了,当时还担心沈远会如何被罚,眼下细细瞧他,除面色苍白了些,旁的好似无甚异处的,想来是教冷风吹冻了的,心下略略放心,心道日后再向沈远道谢罢。
想罢,霜澶上前,“沈远,许久不见。”
沈肃容原要上马车,待听着霜澶的话,一时顿了顿身子,随即朝霜澶伸过手来。霜澶愕然,竟不知如何去应。沈肃容遂弯下腰,一把拉过霜澶,将她扶上马车去。
霜澶一时面红耳赤得入了车厢,沈肃容亦跟着一道入内,随即坐定不语。
外头的沈远扬了马鞭驾了马,马车不紧不慢得跑了起来。
霜澶于车厢内坐定,遂悄么儿抬了眉眼去瞧,只见沈肃容神色无异,却总教人觉着他满脸都写着‘心情欠佳’四个字。
遂霜澶小心翼翼得问道,“公子,怎的了?”
沈肃容闻言,微微挑眉,原不过是他自己跟自己较着劲怄着气,眼下被霜澶这般一问,心下笼着的那点子不堪说的迷雾随即被吹散,却瞧着霜澶这般谨省,便起了揶揄的心思,遂亦真亦假得说道,“你为何现下仍唤我公子。”
不待霜澶有应,复佯装正色道,“顾长安是公子,沈霂——兄长亦是公子,京都城里头还有张三公子李四公子,于你心里头我与旁人有甚分别。”
霜澶被沈肃容驳得一愣,张口结舌,顿了半晌,才磕磕绊绊道,“那公子——那你——您想让我——奴婢——如何唤您呢。”
原道这沈肃容最是近阴晴不定,从前在泸山院也不是不曾领教过,但从前都能佯装不解沉默着糊弄过去,可眼下沈肃容这般明火执仗得当真下却教人招架不住,一时脑中似打了结一般,连话都说不连贯。
“你自然得唤我瑾怀,才能将我与旁人区别开。”
骤然听到沈肃容的话,霜澶只觉脑中被骇得一片空白,已然连思考都不能,心下缓了又缓,才慢慢去回想这沈肃容才刚说了什么谬言。
一时是羞得寄言无所汗颜无地,心下微微颤动,半晌,才轻启丹唇。
“瑾怀……”
沈肃容原是着意揶揄霜澶,不想在堪堪听到他的表字从她的唇中念出时,心下猝然震动不已,不同于柳氏的温言温语,更不同于云氏那教人作呕的神态,不过是复述一遍他的话罢了,便已然教他如毛头小伙一般手足无措,连那耳尖都微微发红,教人神思翩浮,心满意足。
沈肃容滚了滚喉结,良久,才问官答花得哑声道。
“嗯,我听着了。”
默了半晌,又听沈肃容道。
“日后你也不许自称劳什子奴婢,可记下了?”
霜澶垂着头,低声应下。
“不对,我既让你唤我表字,你自然也得告知我闺名才是。”
霜澶怔楞,“我入府早,闺名早忘了的……”
“那乳名呢?乳名总该有吧?”沈肃容穷追不舍,倘或成天让他唤霜澶,只怕教怄死都是早晚的事。
霜澶蓦得脸红,只别过眼神不作声。
霜澶这样躲躲藏藏不得而说的样子竟好似在沈肃容心里头下了一道勾子,欲拒还迎欲擒故纵一般得教他俯仰无能,只得侧眸瞧着她,好似她不松口他便不罢休一般。
霜澶如何不知那沈肃容眼下正在瞧她,一时耳热,少顷,才忸怩道。
“细幺……”
沈肃容闻言,心道如今他是完了,想来日后再无法从她的手中逃脱了,只堪堪知晓了她的乳名,便能教他心潮彭湃激荡不已的了。
先头她还能径直唤出他的表字,可轮到他时,却连问一问是哪个细哪个幺都不敢,虽心下如此跌份,面上却还想要扳回三分来,厚着面皮佯装误会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