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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子, 她说的寻乐子倒也不是正经去逛窑子,不过是瞧着街头哪处摊贩有时兴的小点心便能教乐上许久的了,可霜澶却兴致缺缺,何况沈肃容先头交代过,眼下还是少出门, 没得在府外碰上谁人,沈肃容又不在,凭白教他办差都不能安心的。
至午间,敛秋正伺候霜澶用膳,青徊跑了进来, 一手指着外头,只道想在那廊下安个秋千,冬日里头天凉不觉, 待到春夏,衣衫凉薄天又闷热之际,往秋千上头那么一坐,再迎风一推,岂不美哉。
霜澶原就比青徊略大些,没有这些心性,却也不曾泼她冷水,左右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便由她去了。
待霜澶午膳毕,青徊便去寻了沈远与旁的小厮,一下午那院子里头便是“叮叮哐哐”得响个不停,霜澶自然也无心做旁的事,便着了大氅,抱着手炉,出了屋,随意寻了一处廊下坐在廊边,倒不觉着冷,侧身瞧着那头的光景,好似先头那萧瑟的院子一下子有了生气一般,待至稍晚间、暮霭沉沉之时,秋千竟已然好了。
青徊喜出望外,蹦跳着朝霜澶跑来,推搡着只道要霜澶先去试上一试,霜澶推脱不过,待回神,已然被青徊拉至秋千面前,心下亦跃跃欲试了起来,遂略提了衣摆,小心翼翼得坐了上去。
青徊将霜澶的手按向那挂绳,“姐姐可扶好了。”语毕,遂转身去霜澶的身后。
霜澶原还有些局促不安,身后的青徊轻轻推起时,胸腔内的心陡然提了起来,那扶着挂绳的手一下子收紧,渐渐身子随着那秋千荡悠了起来,起初只是小小的摆动,霜澶的心才刚有了着落,便听到身后的青徊笑道。
“姐姐可要再高点儿?”
霜澶还不及应,那青徊手上便上了力道,霜澶的身子迎着那风,初初还不觉,几个来回下来,竟有些忘乎所以。
“青徊!再高点儿!”
青徊到底是女子,如何有那样大的气力,闻言随即将一旁抱胸的沈远拽了来,只道让他推。
沈远一愣,还不及应,便见着霜澶那秋千已然要回荡回来,下意识地抬了手将人推了出去。
霜澶所着的那大氅是云缎所织,质地松软非常,又柔滑异常,和着风荡起衣摆,倒似那挥动着翅膀的雀。
沈远渐渐回神,稍稍使了气力霜澶便愈发高了起来,见着霜澶笑意更甚,手上遂更使力了些。
霜澶迎着风,荡得愈发高,那秋千一撤一放之间,一暗一明,从廊下至那半空,霜澶下意识得微微张着嘴,贪婪得吮吸着那上头的空气,只觉已然将胸腔内的浊气都洗涤过了一番,好似只稍一松手,便能从这四四方方的宅院里头飞出去了。霜澶心下施施然,一时迷了眼,仰面瞧着那广阔无垠的天空,湛蓝的底子还泼了几朵云雾,待顺着秋千回落之时,映入眼眸的便是那层层叠叠的灰白瓦檐……
霜澶心下莫名感善了起来,正想开口道再推高点儿之时,那霜澶头上原已然绾了发,却不曾多着簪缨绢花,不过两根发簪教箍住罢了,秋千荡得愈发高,那发簪不知何时竟松散了,顺着霜澶身后那沈远的又一发力,随即掉落了下来,后头绾着的发亦随风而散。
霜澶半点准备都不曾有,一时心下大骇,下意识便想去捞那已然坠落的发簪,如此一来,如何还坐得稳秋千?随即腰肢一软,便要跌落下来。
一旁的青徊见状,已然教骇得目瞪口呆魂亡胆落,下意识地伸出手来便要上前去接,可那秋千竟好似借了力一般直将霜澶往那廊外掷去,沈远见状,一脚踏上廊柱借了力这便要上去救人。
霜澶心下已然是魂飞魄散,这么高摔下来不死也得残!一时双目紧闭,耳畔只余呼啸而过的风声。
沈肃容才刚入内院踏上了回廊便瞧见了这般光景,待瞧清了在秋千上青丝散乱之人正是霜澶时,已然神魂俱丧,他不顾一切得冲了过去,在霜澶已然要着地之时,他双膝叩了地,堪堪接住了她。
左膝一阵剧痛陡然袭来,可沈肃容却无心去想,垂下视线,将霜澶从头至尾通身瞧了遍不曾见着有伤,这才心下稍安。
随即气息都不及敛,丧魂失破得急促道,“细幺,可要紧!”
霜澶眉眼仍旧紧蹙,胸口一颗心不住得狂跳,只听得那熟悉的声音在面上传来,才惊魂未定得倏地真开眼,瞧着来人,果然是沈肃容。
那才刚的胆颤心惊在眼下这一刻,在眼底翻涌化作热流夺眶而出。
“瑾怀……我才刚……真的害怕……”
那一声声低泣蓦得将沈肃容的一颗心绞得面目全非,瞧着霜澶面色煞白,“可有哪里痛么?”
霜澶闻言,遂止了泪水,抽噎着怔了神,好似听着沈肃容的话要将周身的关节都动上一遍才能作答一般,半晌,才抽抽搭搭道,“好似不曾有哪处摔着的。”
沈肃容听罢,心下微微松了一口气,这才将头埋入霜澶的侧颈,情戚意切椎心泣血,“细幺,你险些要了我的命!”语毕,沈肃容将霜澶一把抱起,却在堪堪起身之时微沉了眉,顿了顿,才状似无意地跨步往内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