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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便起身拍了拍膝上的土一溜烟得跑了,不知去了何处。
沈肃容心下冷笑,装腔作势虚以委蛇,他见得太多。
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日头渐渐西斜,可夏日里本就昼长夜短,那天色半点要暗的迹象都不曾有,当真是难熬。
沈肃容唇瓣干涸,喉间滚烫,连那眼神都迷离了起来,额上皆是豆大的汗,他自然不知晓他眼下的样子有多骇人,沈远又被他驱走了,身旁来往许多小厮女使,无一个来关心他的死活,可这样的人情冷暖他是至小瞧过来的,也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只他委实想不到,那小丫头竟会去而复返,手里头还多了一个食盒,复在沈肃容身边跪下,打开了食盒,随即便小心翼翼得端出一碗酥山一碗糖酪浇樱桃,那樱桃新鲜红嫩,饶是瞧着,便教人舌口生津。
“喏,你吃罢。”
那丫头低着头,唇边是止不住得笑意,脖颈之间皆是细汗,想来才刚从外头跑回来的,那头上还翘着那两个发揪,发揪上虽只绕了两段红绸,却仍旧鲜艳明亮得教人移不开眼睛。
“我原是去给我家公子买点心的,嬷嬷给我的银钱多了,便多买了些。”
沈肃容闻言,心下微沉,原是沈霂容身边的丫头,遂垂了眉眼默不作声得去瞧那酥山。
那丫头见沈肃容默然不语,也不多言,遂起身,便往院内去了,那发揪上的红绸最是轻盈,因着她的步子亦随风摇曳,沈肃容原正眼都不曾瞧她的,只待她走了,眸光才从那酥山上移至她的背影,看着她拎着食盒,看着她迈步上了台阶,看着她沿着回廊入后院,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回廊深处。
沈肃容复垂下眼眸,那酥山因着有日头晒着,渐渐化开,一旁的糖酪亦是,上头乳白色的酸酪慢慢融开,里头的红嫩便显现了出来,鲜艳欲滴。
正这时,那回廊深处不知怎的传来吵闹的声音,沈肃容眉头微敛,他倒是想去瞧一瞧,眼下却是万万起不得身的。
听声响,好似是几个女使与人抢食一般,几声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沈肃容敛了思绪去听,不过是“浪蹄子如何想在大公子面前露脸”,这些个不堪入耳的话,沈肃容闻言,心下微沉,莫不是才刚那个小女使么,遂抬眼朝那回廊深处瞧着。
渐渐的吵闹声消失殆尽,那回廊深处好似又恢复了夏日里的宁静,耳边只余那虫鸣鸟叫之声,扰得沈肃容直皱眉,教他听不到那头可有女子的哭声。
不稍片刻,那回廊深处慢慢冒出两枚发揪来,只那发揪之上的红绸已然散开了,软踏踏得落在她的耳边,称得她的脸愈发小意。
沈肃容蓦得与她对视,才见她满面泪痕,心下是一阵无意识的莫名钝痛。
不过那点子钝痛很快便消失殆尽了,因为那个小丫头随即便拎着食盒跑至他的身边来,怯生生道,“对你不住,给我家公子的点心全然教洒了,我无法子交差了。”小丫头说罢,低下头来瞧了眼那两碗一动不曾动过的冰饮,“这些你可是不爱吃么?”
后头的话那丫头不曾说出口,可沈肃容却知晓她要说什么,要做什么,随即撇过眼眸至旁处,再不去瞧她。
那丫头见状,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小心翼翼得去瞧沈肃容,瞧着他眼窝塌陷,瞧着他唇瓣干涸,瞧着他汗出洽背,饶是如此,她还是伸手将那两碗冰饮端起放回了食盒,食盒里头还有冰,倒还能将那冰饮再冻上一冻。
她委实是无法子,复命要紧。
待盖上食盒的盖子,她随即起了身,往那回廊深处去了。
从始至终,沈肃容皆一言未发,待她走了,沈肃容回转过眼眸,瞧着那石子路上被那两碗冰饮的碗底沁出一圈水珠,不多时,便被那毒日头晒干了,只余下浅浅的斑驳之印,好似那两碗冰饮,那扎着发揪绕着红绸的丫头,皆是他的臆想一般。
不过是一碗酥山,不过是一碗酸糖酪子,他原就不喜这些个甜腻之物,莫说给了他又拿了回去,即便是不拿回去,他也不会用一口的。
那丫头是这般讨人嫌,不曾问过他要且不要,便兀自给了他那点子冰饮,教人不胜其烦。
只那袖襟之下攥得死死的拳头已然将他的心绪暴露无遗,只他自己知晓,他从未有如眼下这般嫉妒他的兄长,嫉妒他那从出生便万事顺意的兄长,嫉妒沈霂容好似都不需要作何努力,便能拥有所有他想要的一切,老天真是不公,倘或他从未享受过半点温暖,他便不会如现下这般嫉妒得险些发了狂,那点子温暖给了他再收回,当真犹如亲历那丧明之痛。沈肃容胸腔内的一颗心渐渐冰凉,明明是炎炎的盛夏,他却犹如置身与冰窖一般的寒凉。
沈肃容不知道的是,那丫头回了翰墨轩交了差,复带了茶水与小厨房的点心回头去寻他了,只他已然回了泸山院。
……
后来沈肃容便不曾见过这个小女使,后头再见之时,已然是几年之后的事体了。
那日下雨,沈肃容在沈府外头正要上马车去太学之际,便见一亭亭玉立的丫鬟替沈霂容撑着伞出府来,只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