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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在看懂裴回的那一刻,他选择使用道具与裴回的外表同时改变。
    裴回看着程解意日渐衰老的容颜,什么也没问,照常与程解意相处。
    待得两人都成了松鹤般风姿的老人,裴回还时常带着程解意登高望远,一如凡间神仙眷侣。
    裴回刚过了七十大寿,晨起时却不见踪影。
    程解意在府中四处去寻,那些侍奉的婢女小童担忧程解意身体,便让他在凉亭里等等,他们自去寻裴回。
    “我在这。”
    无需人寻,年老的裴回手里抱着一束白色的杜鹃花,正在院子另一头的长廊上走来。
    七十岁的裴回脊背依然挺直,虽然眼角眉梢和脸上都爬上了皱纹,那头绸缎般的黑发也全白了,但他在他人眼里,身姿依然如月如鹤般清绝。
    “我去给你采花。”
    裴回笑着走到凉亭坐下,将那束白色杜鹃花送到程解意怀里。
    “这大冷天,你何必亲自去?我又不是不知道……”
    程解意担忧地看着呼吸似有些不畅的裴回,裴回便笑着摸摸程解意的发顶。
    即使两人都老成了这个年纪,裴回依然将程解意当成那个在多悦坊初见的小公子,令他一见倾心,就要把他领回家去。
    “男儿在世,总要有些自己的事,自己的秘密,当做不知,方是真男儿。”
    裴回朗声一笑,随后又因吸入冷风,狠咳了几声。
    “好了,我们快回去吧!着凉了!”程解意握着裴回手肘。
    裴回用帕子掩唇,待气息平静之后,才看着程解意道。
    “那我回房里等你,小公子……花农说还种了新色的杜鹃花,你可愿为我取来送我?”
    程解意当然点头同意,他亲扶着裴回返回房里,将白色杜鹃花插好,便唤来婢女为他打伞,就这么前往偏院花农的暖房处。
    “新色的杜鹃花?是了,便是这一株。”
    花农听着程解意的话,便点头哈腰地把一株红色的杜鹃花递到程解意手里。
    程解意握住那红色杜鹃时,心里不知为何突然一紧,他立时转头,拿着花往院里奔去。
    “太爷!等等!当心地滑!”
    小婢女吓坏了,连忙冲上前几步托住程解意的手,这才缓缓松了口气,将程解意送回房里。
    程解意三两步入了房,便见裴回坐在软榻上含笑看他。
    “怎么坐到外间来了?风吹着你可如何是好?”
    程解意将红色的杜鹃花放到裴回手里,裴回缓缓收着手指,似要握住。
    “这花色大冬天里看起来确实好看……”
    程解意微微一笑,他看着裴回眼里似乎也漫上了与红色杜鹃般欢喜的笑意。
    熟悉的电子音却在这时突然响起。
    [造梦者已完成任务,可随时离开本位面]
    程解意脸上的笑容一滞,他看着那朵红色的杜鹃花自裴回手里缓缓落到地上。
    花落无声,裴回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永远……这般微笑着看着他。
    程解意恍若不知般捡起地上的红色杜鹃,放到裴回手里,自己抬手将裴回的握住,这便像裴回也握住了那花。
    “阿燕,回来时,我已查了这花的意思。”
    “你送我白色杜鹃,意为‘恋我’。我送你红色杜鹃,意为‘为卿所爱,此情亦同’。”
    只是你送了我数十年白色杜鹃,直到今日,我才回送了一朵……红色杜鹃。
    “如此,您也心满意足?”
    程解意将脸轻轻贴在裴回的手心里,透明温热的泪水,一颗一颗地落在掌心里。
    只是这一次,再无人为他拭泪。
    九重天上,额间三道红色仙印,一身白衣的仙界战神总算历劫归身。
    天宫之中,无数仙官仙将俱朝他徐徐下跪,朗声道。
    “恭迎仙君!”
    那一身冰冷的战神,琉璃珠般的眼睛微微一转,看向凡尘。
    “……哭得这样伤心。”
    第九十四章 纸醉金迷(16)
    裴府的老太爷过世了, 偌大府里只剩下程解意一人。
    听到系统提示后,程解意没有立刻动身离开,而是认认真真地为裴回料理后事。
    停灵的时候,应天府来人。
    鹿扇如今也老了, 见着裴回的棺木时, 仍是跪在棺木前, 额头贴地, 哀哀痛哭。
    待得哭够了,鹿扇才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程解意。
    他终于见到了这位一直被裴回珍藏的“小公子”。
    即使年老,程解意依然好看。皱纹与白发无损他的风姿,那双即便年老也不见浑浊的眼睛,就这么直直地看向鹿扇。
    鹿扇怔愣地看着程解意,直到他被身后的年轻人搀扶起来。
    那年轻人生得龙章凤姿, 大约二十五岁上下,对着程解意躬身行礼。
    “多谢您这些年照顾表叔。”
    程解意听了这称呼,就知道眼前这人应该是裴回那圣上姑姑的某个孙子。
    程解意轻轻点头, 他被婢女搀扶着起来, 站在裴回灵前。
    “上柱香吧。”
    “……四皇子。”
    鹿扇已站稳, 便轻声让那被称作四皇子的年轻人走在前,自己跟在后边。
    四皇子端端正正地上香, 磕头, 做足了礼数。
    他很清楚, 自己的父亲当年能登基, 是因为裴回。
    父亲无法离开京城, 但他可以。
    四皇子在路上时听着鹿扇说着过去裴回的事迹, 他还以为这位裴回的簇拥会说些裴回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 结果在路上, 鹿扇却说起裴回的生活琐事来。
    “都督喜欢听曲,只喝一种酒。”
    “都督曾经自己养过花,不过都死了。”
    “都督不喜入宫,时常独自一人出游,若是都督自己不出现,我们绝找不到。”
    “都督一直不成家,我们总以为都督这一生都如天上流云,便渡过此生。”
    “只是未曾想,都督身边原也可以有人陪着的。”
    ……
    四皇子听着鹿扇说的琐事,倒也没有不耐烦。只是有些惊讶,那个存在于祖母和父亲口中与回忆里,那个随心所欲得仿若无心到恐怖的人,在别人口中居然是这个样子。
    “陪在表叔身边的人,是谁?”四皇子问。
    “……这,我也不知,我也从未见过。”鹿扇抚着下巴上斑白的胡须,哈哈一笑。
    待得四皇子到了苏州,入了院中,映入眼帘的先是那黑沉的棺木,然后便是那端坐在一旁的清瘦老人。
    就像看到一株昂扬于水面的静莲,就像看到一只临水照影的鹤,清雅极了。
    有人纵是年老也可看出年轻时的风姿,四皇子心想,若是这个人,也许……确能将他那传说中的疯子表叔数十年来安抚得如同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