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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剜了一刀,淌着红色的血。但最终他只是笑了一下,笑不达眼底。他只对夏薇说了一句话,他说:“我和万崇山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时,也会怕。”
    但夏薇还是走了。
    而夏立春只有喝了那碗粥,夏薇才能走。
    万崇山开会去了,办公室里只有夏立春一个人。他的座位还是万崇山给他安排的,在办公桌旁边摆着的那张小书桌上。
    无所事事。
    夏立春发呆地看着楼下稀疏的人群和车辆。当从十四楼俯身朝下看时,人小到好似一只蚂蚁。
    夏立春推开窗户,刮进来的秋风吹起了他额前的碎发。风大,刮在脸上生疼生疼的。
    窗户只能开这么大吗?
    人摔下去会死吗?会不会很痛?
    会比剜心之痛还要痛吗?会比当成狗,践踏自己的尊严还要痛吗?
    应该不会。
    夏立春最终抬手关上了窗户,风停了,万崇山开完会回来了。
    中午万崇山开车带着夏立春去吃药膳粥,夏立春说:“万崇山,我想吃牛肉粥。”
    这是夏立春这十天以来第一次点名要的粥,之前都是万崇山单方面做主。万崇山抬眸看了夏立春一眼,抬手召来服务员,说:“有牛肉粥吗?”
    服务员彬彬有礼地回道:“先生,本店主打药膳粥,没有牛肉粥,实在是抱歉。”
    万崇山说:“听见了?没有牛肉粥,下次吧。”
    没吃到想吃的粥,夏立春也不恼,只是点点头,朝万崇山淡淡地笑了一下:“嗯。”
    吃完中饭回去后,夏立春进了办公室隔间的休息室午休。他最近总是精神不济,每天都需要午睡一小时。
    夏立春全神贯注地留意着外面的动静,他听见了万崇山的脚步声,而后是开门关门的声音。夏立春缓缓地睁开眼,那眼里哪有什么困意,只有一片清明。他起身下床,打开休息室的门朝外张望,确定万崇山不在了才出来。
    夏立春出了办公室,潘秘书朝他点点头,只朝他露出一个标准的公式化微笑,并未有任何阻拦。他搭乘着电梯下楼,出了大厦后直奔商场,买了一件礼物,再打车去了张槛砌。
    一帮人正在于涉的屋子里打牌,吵吵闹闹的。小群余光看见夏立春,扬子脖子喊了一声:“三哥!有人找!”
    于涉当时正翘着二郎腿,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听见小群喊,闻声转头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夏立春。
    他起身走到夏立春身边,本想装做生气的样子调侃两句,但看见夏立春后,原来要质问的话就忘了,再张口时话语里满是关心:“你是不是瘦了?”
    夏立春说:“有吗?”
    于涉说:“有吧,感觉是瘦了一点。”
    “也许吧。”夏立春觉得屋里面闹哄哄的,他岔开了话题,说:“我们出去走走吧。”
    “好啊。”
    于涉领着他一直朝前走,边走边说:“我还以为十天前你就会来找我呢。”
    “嗯,我来晚了。这次是专门来道谢的,上次的事谢谢你。”夏立春边说边把刚才在商场挑选的礼物递给于涉,“这个送给你。”
    于涉接过礼品袋,笑着说:“还有礼物?”
    夏立春点点头,说:“我没有什么送礼物的经验,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打开看看。”
    于涉拿出里面的小盒子,盒子打开,里面装着zippo打火机,古银的,侧面带有天使十字架。他拿在手里把玩,点评道:“挺好看的,我喜欢。”
    两人寻到一处草坪坐下。于涉拿出袋子里面的火机油,往打火机棉芯里面灌了些进去。
    他摸出烟盒往嘴里叼了一根烟,又递了一根给夏立春。夏立春这是第二次抽黄山,姿势还不是太熟练,但总算没有再次被烟呛到。他缓缓地吸了一口进肺里,又缓缓地吐出来。
    “于涉。”
    “你有过绝望的时候吗?”
    于涉抽着烟认真地想了想,说:“有,我八岁的时候还会尿床。所以我妈当时下了禁令,睡觉前严禁喝水喝饮料。有天我妈买了一箱的雪碧,我没忍住,趁我妈洗澡的时候,偷偷喝了一瓶,然后当晚就尿床了。我怕我妈打我,就用了一整包抽纸,想把水分吸干。结果我妈把我打得那叫一个惨,说我不但尿床,还浪费家里的纸。我爸那天不在家,她拿着木棍追着我跑的时候,真的是天都塌了,那天觉得自己的小命都要交代了。”
    夏立春听了这个故事,忍俊不禁道:“你这么怕你妈啊?”
    于涉点点头说:“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我妈拿棍子。”
    夏立春疑惑道:“那你当小偷的事,就不怕被你妈知道了,提着棍子来打你?”
    于涉大手一挥,说:“不怕。”
    “因为我家上三代都是小偷。”
    这个答案是夏立春万万没有想到的,这居然还能是世袭制。于涉看着眉开眼笑的夏立春说:“夏四季,你应该多笑笑。”
    “如果没有什么开心的事,要怎么笑呢?”
    “那就做一些能让自己开心的事。”
    夏立春没在继续这个话题,他叫了一声对方的名字:“于涉。”
    “你为什么叫我夏四季?”
    “我看过你的身份证。你之所以叫‘立春’,是因为你生日是2月4日,那天是立春。农历是腊月二十四。生在立春和腊月,却偏偏又姓夏。”
    “那是不是还少了一个秋?秋呢?在哪里?”
    于涉说:“我认识你是在秋天。一个名字,占了四季,占了春夏秋冬。”
    夏立春说:“我还以为会有什么浪漫的说法呢。”
    于涉反驳道:“我这个解释不够浪漫吗?”
    “不浪漫,哪里浪漫了?”
    “给我点时间,我给你想个浪漫的说法。”
    十分钟过去了,两人的烟都灭了,夏立春转头问于涉:“想到了吗?”
    于涉抓了抓头发,不好意思道:“没文化,暂时还没想到。”
    夏立春转过头目视前方,又喊了一声:“于涉。”
    “我今天……站在十四楼的窗边……”夏立春说,“有一瞬间,我是想跳下去的。”
    于涉听到这句话猛地偏过头看着夏立春,收起吊儿郎当和嬉皮笑脸,一脸的严肃、震惊和不解。
    夏立春没看他,垂着头望着地上的草坪笑着说:“本来想跳的,后来想起来还没跟你说声谢谢。所以我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没跳,跑来找你了。”
    “我今天跟你道过别了,下次应该找不到什么借口了。”夏立春像是在讨论天气的口吻谈论着自杀,“我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于涉,你能帮我找一个活下去的理由吗?”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于涉沉默良久,斟酌良久,他怕自己说错,怕自己答错。
    夏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