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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清看着徐阑对傅霖轻昵的姿态,心里一时很不是滋味,他原以为他们只是毫无血缘的兄弟,但如今看来似乎又不太像。
只有秦博铭很快就反应过来,“子然晚上好,今天你那么晚才来,待会就和我们坐到一处,我要多罚你喝几杯。”
这句稀疏平常的话语,却像是个定时炸弹一般在徐阑心里炸开。天啊,放过他吧,他本以为他刚刚就能拉着傅霖走开了,结果秦博铭这个坑货,竟然还想着拉严子然过来和他们坐到一处?
傅霖的手被徐阑拉着,在大厅变幻不停的光影中他微微蹙了蹙眉。徐阑的手温热异常,掌心较小,他紧紧地牵着他,就像是捉住惟一的依靠,捉住一管救命稻草一般。
但没有能救得了他,除了他自己。徐阑深知这一点,所以他不管不顾地拉着傅霖走向甜品区。但拿甜品这一举动只不过是短暂的逃离,该面对的迟早还是会到来。
再回来的时候,徐阑手上拿着一小碟蛋糕,而傅霖手上则拿着稍大一点的甜品。这一次徐阑不像刚刚那么有勇气,现在他只敢拉着傅霖的衣袖向前走,因为他能敏锐地感觉到大佬对于刚刚突然被他拉了手的举动十分不爽。
回到座位的时候,徐阑发现众人给他和傅霖留了两个十分棘手的位置。在两处空位的旁边,一侧坐着于彦清,另一侧则毫不意外地坐着严子然。徐阑这下不再拉着傅霖的衣袖了,他瞬间松开,步伐迅速地迈到了于彦清身边,然后毫不犹豫地坐了下来。动作之快速,就像生怕晚了这么好的位置就会被人抢走一般。
这下一来,众人都能看清徐阑对严子然的躲避之意。秦博铭在刚刚只是以为他们两人不太熟,但现在看来徐阑简直是把严子然视作洪水猛兽啊。现在气氛有些尴尬,他不禁暗自想刚刚自己邀请严子然过来的举动到底对不对。
“彦清哥,这个给你。”徐阑手上还有几个包装好的小甜食,他把手一伸,统统递到了于彦清的身前。
于彦清对于没能和傅霖坐到一处有些失望,但也没有生气,他笑了笑,接过小甜食,“谢谢。”
傅霖掩饰住眼眸中一闪而过的光芒,他坐到了另一个空位上。两位气场强大的大佬坐到一处,还是有着血海深仇的人坐到一处,空气中一时弥漫着一股低气压。
秦博铭倒没有发现这一异常,他不停说着笑话,向众人举着酒杯,试图改变严子然和徐阑的尴尬气氛。
酒过三巡,徐阑喝的酒越来越多,脸上如霞光铺展,红晕遍布,耳尖也红红的,像是精灵长发下偶一倾露出来的尖耳。有时他会扶着傅霖的肩,离他很近地和他说话,说完之后他又会乖乖地坐回到原位,等着傅霖给他拿在桌上摆得很远的水果。
当傅霖取了水果给他,还细心地给他递了果叉之后,徐阑就笑得特别开心,像是刚刚得到糖果的小孩一般,语气也软软糯糯的,“谢谢哥哥。”
严子然手执酒杯,指尖有些用力,几乎要捏断酒杯那细细长长的杯脚。他原以为徐阑会认识他,因为他们曾在一处咖啡厅遇见过,那个时候徐阑正拿着平板就往门外走,他刚好经过徐阑刚刚的位置,他看了看沙发上落下的东西,就叫住了他。徐阑很快就返了回来,这时他看到沙发那个校园卡上的字,就知道他是徐家的公子。徐家和严家也有过业务往来,所以他以为徐阑早就听过他的名字,并认识他,没想到今日看来并非如此。
若是放在平时,他根本不会在意一个不相熟的人的目光。可偏偏今日的徐阑和他上次见到的徐阑不太一样,今日的徐阑一身白衣,衬得他气质清绝,在众人之中犹如一粒明珠,熠熠闪光。众人的视线都自然而然地落在他的身上,他却偏偏不自知。他与旁人谈话,间或一笑,间或眨眼,均是发自内心,乖巧可亲。
不知为何,严子然觉得那个少年的目光理所应当落在自己身上。他心里有种十分怪异的感觉,他觉得
徐阑原本会十分关注自己,甚至是发展到一见钟情、无法自拔,可是少年偏偏没有。
既然如此,那惟有主动出击。严子然放下水晶杯,他身子微微前倾,递过去一张纸巾,“阑阑,不许再喝了。”
徐阑在心里颇为无语,他在原主的记忆中得知,他们曾经见过一面,严子然应该是通过他掉在沙发中的校园卡知道了他的名字。但是那时他们并没有互通姓名,所以徐阑刚刚才敢在黑化大佬傅霖的面前替自己洗白,说自己不认识他。
但没想到就是见了这么一面,严子然竟然这么亲昵地叫他名字,这不是要将他往火坑里面推吗?叫名字也就算了,为什么连他喝不喝酒也要管,严子然家里是不是有一处房子,面朝大海啊?
于是徐阑开始装醉,他扶着傅霖的手臂,声音轻得像半空中飘浮的羽毛,“你不能再这么叫我……”
傅霖接过严子然的纸巾,替徐阑擦了擦脸,脸上表情难测。
严子然直接忽略了他这句话,他像是没听到似的,将背向沙发倚了倚,好整以暇地望着他,眼中弥漫着一目了然的兴趣,明显到恐怕连视线有碍者都能看出来。
徐阑其实也不算是装醉,他基本上真的醉了,就是迷迷糊糊之中尚有一线清明。此时已经接近晏会结束,秦博铭和他女友早已离席去忙别和事情去了。于彦清因为家里还有事,也先告辞离开。傅霖眉宇有隐隐的怒气,他起身向徐阑说:“你先坐一会,我去洗个手,很快回来。”
好了,傅霖走后,就只剩下严子然和徐阑两个人了。惟一的挡箭牌和免死金牌傅大佬离开了,徐阑不动声色地向后坐了坐,想要离严子然远一些。
严子然装做没看到他的小动作,他起身然后坐到傅霖的位置上,他拿出一条干净淡蓝的手帕,极其细致又极其温柔地轻轻擦着徐阑的脸,“为什么要一直避着我?我是洪水猛兽吗?是我会杀了你,还是会吃了你?”
徐阑今晚一直在喝酒,其实主要目的就是在避开严子然,这样一来既可以不和他说话,也可以不用回话,也不会让人觉得没礼貌。前面都没怎么发挥作用,但这时稍稍有点用,因为徐阑已经听不清严子然在说什么了,他闭着眼睛,迷糊的意识沉重地压迫着他,睫毛一颤一颤的,像是停了一只胡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