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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不是坏人。”徐阑不敢和少年对视,只敢紧紧地看着手上的册子。虽然如此,但他的语气却出其意外的肯定。
    “谁说我不是坏人?”少年将钥匙扣在修长的右手手指上,然后随意扔到旁边的桌上。
    他的声音很冷,是那种常年不开口的阴冷,他继续开口,“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少年一俯身,动作很快,连徐阑也没看清他在哪里抽出一把匕首,只一瞬间他就将匕首抛至空中,向下坠的那一刻,他准确地握住了刀柄,他将刀尖对准徐阑。
    “杀了我,你就会好吗?”徐阑离那刀尖还有大半米的距离,此时他的声音镇定如不泛涟漪的水,“这样你的情况会更加严重。”
    “我没病!”少年一下暴怒不已,那双幽暗的眼睛竟泛着红血丝。
    “嗯,没有,没有的,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徐阑上前一步,眼眸澄净,他认真解释,“我说的是你的情况。”
    或许是道歉起了作用,少年很快就将匕首收了起来。这一次他没有再将匕首带在身上,而是打开右边墙上的一格小暗格,将匕首藏在里面。
    徐阑没想到平平常常的墙壁,竟然还有暗格可以藏东西,他睁着圆润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
    少年一回头,就对视上他好奇得不行的目光,他秀然的眉峰紧紧拧起,威胁地开口,“刚刚你什么也没看到。”
    “可我明明看到你将那尖尖的东西藏在……”话还没说完,徐阑对视上少年冰冷得想杀人的目光,终于识相地闭了口。
    “你来做什么?”向宸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手里把玩着那把钥匙。
    “对了,刚刚那个工作人员说你不是坏人诶。”徐阑坐到他的对面,笑意盈盈地和他说话。
    向宸本来懒得搭理他,但一看到他唇边和煦的笑,竟鬼使神差地开了口,“在这里谁的话才都可以信,就是他们的话你一句都不能信。”
    徐阑没有认同,他转开话题,“你问我来这里做什么,我刚刚忘记回答你了,我现在告诉你哦,我是过来给你讲故事的。”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还要你来和我讲故事?”向宸原本就没舒展过的眉宇皱得更深了。
    徐阑成功被他绕了进去,有点傻傻地问,“那你今年几岁?”
    向宸之前从未接触过这样的人,对方就像一团暖阳,散发着他从未触碰过、也从未拥有过的光亮,心中顿时升起一阵奇异之感,这让他本能地产生抵触。
    这一点,在上次他在窗边看到他牵着手和一个青年走过的时候,就是如此。远远地他就感受到他身上的暖意以及那股生生不灭的开心。
    “不告诉你。”向宸看着他莹白的脸以及他不谙事世的表情,知道对方比他大不了几岁。
    “嗯,没关系,有一天你肯定会愿意告诉我的。”徐阑将手中的小册子摊开,里面竟然夹了好几张画纸,上面是一格一格的漫画,笔法生疏,甚至是有些稚嫩。
    徐阑自己却一点也不觉得,他正大光明地将那简笔画摊在面前的小桌子上,他抬眸一笑,“我要和你讲故事啦。”
    向宸看着面前这一个傻乎乎的少年,很想将他从这一处隔间轰出去,但他看了桌上那丑丑的简笔画一眼,最终还是决定先不赶他走。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将军,他因为是庶出,所以身份卑微,倍受排挤。母亲是妾,被正室欺负,最后跳井而死。他父亲听谗言,对他不好,书也不让他读。”
    “但他的兄弟都有各自的老师,小将军喜爱读书,就去听兄长的老师讲课,最后被轰了出来。他的兄长还骂他,是妓女生的儿子。小将军记在心里,想着终有一日他要报仇,一雪前耻!就这样辛苦活到十五岁,小将军本想报仇,却突遭横祸,他们家闯进许多士兵,将他们家一百多口人杀死,连下人也不放过。他最讨厌的父亲将他藏进床底,并让他好好活下去。长枪刺进了他父亲的身体,血顺着床滴到他脸上。”徐阑看了向宸一眼,确认他有在听,就继续翻着身前的简笔画。
    “他们家的万贯家财被抢夺一空,后来他才知道那是幽国士兵,他发誓终有一天他要杀得他们血流成河!将幽国兵彻底赶出他们大安国!于是他参了兵,边塞重境,凡是遇到与幽国交战,他都奋勇上前,冲锋陷阵。没多久他军功硕硕,不断升职,最终升成一名边关大将。三十年来,他无妻无妾,将大半生都奉献给大安国。他与他的士兵相处和睦,有酒有肉他都让士兵先行享用。他用自己月银补贴穷苦士兵,替他们吸出毒疮。”
    “边陲大胜,幽国兵被他打得节节败退。普国同庆,劳苦百姓喜不自胜,奔走相告,将军却突然被君王召回了都城。下面的士兵都提前替他庆祝,因为此一回去,必是荣誉加身,封官加爵。将军一路扬鞭赶路,终于回到都城,刚一进了宫殿——”徐阑刚想接着说,却听到清冷的声音响起。
    “却发现被重重包围是吗?”向宸撑着下巴幽幽说出这么一句话。
    “你怎么知道?”徐阑睁大了眼睛,有些惊讶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这种事情不是很好猜吗?”向宸理所当然道。
    徐阑将画纸收了起来,夹回到小册里,“可是我不是很懂,他的君王为什么要这么做?”
    向宸脸上没多少表情,他看徐阑的神色不似说谎,再想起徐阑进来的时候也只说他的匕首是尖尖的东西,并不知道匕首的名字。他冷冷一笑,原来他眼前这个人不过是个小傻子。
    傻乎乎地什么都不知道,还妄想给他讲故事,给他讲故事也就算了,还画些看起来愚笨之极的简笔画。
    “到底是你给我讲故事,还是我给你讲故事?”
    “是我给你讲……可是潇钦说了,不懂就可以问的……”徐阑的手不安地摩挲着画纸边缘,因为他总隐隐地感觉少年在嘲笑他。
    自己给别人讲故事,还能把自己绕进去?向宸神情冷寞,他毫无要向徐阑解释的意思,只好问,“被围起来后如何?”其实他也能大概猜出结局,反正肯定是惨死在宫殿中。
    他只是好奇那人是怎么死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