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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徐阑说了那句话以后,天地陷入了片刻的寂静。
“你喝多了。”沉默许久之后,凌珏说出这句话。
“没有,我认真的。”徐阑闭着眼睛,说话的语气无比诚挚。
凌珏托住徐阑的手有瞬间的僵硬,但很快他就神色如常地继续往前走,“别闹。”
“真的,我心悦你。”徐阑睁开眼轻轻一笑,手指尾漫不经心地绕着凌珏的一缕长发。
很快,徐阑收回手,前倾了一下身子,迅速在凌珏侧脸吻了一下,看着凌珏微微发红的耳尖,他笑出声来,“现在你信了吗?”
刚刚还在给小倌送东西的人,刚刚还在向小倌承诺定会将对方救出来的人,转眼间又说喜欢他,这又有几分可信?
凌珏不说话,只安安静静抱着徐阑继续行进在风雪中。
雪路并不算长,很快就回到了徐阑的行宫。寢宫的门被推开,凌珏将徐阑轻轻放到了床上。
凌珏的脸像是冰雪铸成一般,他冷着一张脸转身就走,却被徐阑眼疾手快地拉住了袖子。
“凌珏,你会同意吗?”徐阑的声音小小的,像是明知会被拒绝,却还是不甘心地想问一问。
凌珏甩开徐阑的手,遽然转过身来,他居高临下地从上往下俯视着徐阑,眼眸深邃锐利似要将徐阑看穿。冰凉无比的手抚上徐阑的下颌,然后用力地捏紧,徐阑被迫抬起头来与凌珏对视。
他听到凌珏宣判一般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地开口,“你明日醒来若还说这样的话,我就答应你。”
“好啊,你可别反悔。”徐阑站起身来,眉眼带笑地搂了凌珏一下,但很快就被凌珏挣脱开了。
凌珏转身离去,室内重归寂静。
不过是再一次告白而已,又有何难?
徐阑这样想着,撑着桌子傻乎乎地笑了起来。
翌日,东方的天际才刚刚露出鱼肚白。清晨的鸟儿恢复了光明的视线,都叽叽喳喳在树上鸣叫个不停。晨间的雾还没有散尽,凌珏的寢间就迎来了位不速之客。
隐隐感觉到屋内多点细微的声音,凌珏敏锐地从床上坐起身来。凌珏一醒,就对视上一双微微泛红的惺忪睡眼。
“凌珏,我心悦你。”眼眸的主人用手抵在凌珏脸上,轻轻抚了一下他的侧脸说。
原来徐阑昨日说的话并不是醉酒之辞?可为何会如此,为何那人偏偏是他?
凌珏第一反应是徐阑话中有没有开玩笑的成份,但他仔细凝视徐阑的脸,却发现他不似说谎。
“还早,你再回去睡一会。”凌珏稍稍别过视线,不去看徐阑的脸。
自此以后,徐阑每隔一小段时间就来向凌珏重复着这一句话,不厌其烦。
如此过了三天,凌珏既不推辞,也没有确切答应。
徐阑因为在古代世界,他没有电子游戏设备可以消遣。因此一向睡得比较早,躺在床上时他还很是感慨了一番,看来科技设备给人们带来便利的同时,也让人们在隐隐约约失去了什么。
徐阑很快就睡着了,皎皎月光洒在他的脸上,他睡颜安静,满室银光。落针可闻的场景很快就被打破了,伴随着轻微的脚步声,室内进来了一道修长清冷的人影。
凌珏神色复杂地注视着睡着的徐阑,徐阑侧身睡着,以一种毫无防备的姿势。一头柔顺的长发披散下来,随意地滑落在身前及后背。
他像是在做着什么梦,长睫轻颤,唇角微扬。被子只搭了一小半在身上,衣衫松散,皮肤白皙。颈像一截莹玉,纤细又不堪重负。
凌珏伸出手落在徐阑的颈上,他紧紧闭上眼睛,只要他稍稍用力,就可以轻而易举捏断徐阑的脖颈。
在很久以前,他曾无数次想过要杀死徐阑,可自大半年前徐阑在船上对他伸出了手的那一次起,他的杀心产生了不可忽视的动摇。
尤其是在半年前,徐阑捏住那一小块通信的锦帛,徐阑既没有打开,也没有调查,甚至也没有向别人提起。徐阑看也没有多看一眼,很快就将锦帛归还给他。
徐阑不可能猜不到锦帛中记有文字,结合他是衢国质子这一点,也很容易就能猜中里面的内容。可徐阑却轻描淡写地要求他以侍读的身份陪在他身边,期间,他能明显感觉到徐阑一直在有意让他接触一些景国的深邃文字,以及军书,甚至是景国的地图。
这近乎半年的相处,若徐阑说心悦他,也确实不像作假。
他离开衢国已经近一年了,上次联系他的那人再次给他确切的消息,凌珏知道归去的时间指日可待,可心底却隐隐有些不舍。
最后,凌珏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帮徐阑掖了掖被角。
“殿下,太子殿下传令过来,吩咐说殿下你这段时间先不要出宫。”秋玉看到徐阑醒来,就将热水端到床侧,她润湿了一条热呼呼的湿巾后,将之递给徐阑。
“这样吗?皇兄他可还有说什么其它的话?”徐阑朝秋玉笑笑,接过湿巾擦了擦脸。
“太子殿下不曾有其余吩咐。”秋玉在徐阑这一笑中红了脸,低下头看着地板说。
“好,我知道了。”徐阑微微凝眉,口上是这样说,心里却不知道他这个对权力极其向往的太子兄长又在搞什么鬼。
最近东边战争频仍,莫非太子想借此机会篡位不成?
徐阑心里闪过一丝想法,但很快就被他否决了,负责东边边塞的是小将军程彦治,他正义果断,忠君报国,必定不会轻易就被太子控制。
徐阑最近见秋玉的机会相对少了一些,他的行宫里最近新来了几名侍女,都是秋玉在教导她们。秋玉分身乏术,管事就将之前曾给徐阑抄过书的皎僮调到他身边,任徐阑差遣。
这一天,鹅毛大雪纷飞,徐阑在屋内坐得十分困乏,就走到室外屋檐下站着。凌珏则一直在站在室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一个方向。
徐阑无聊得很,就随着凌珏的视线望去。
那边曲廊环绕,大雪天也没什么人往外走,因此只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提着篮子慢慢走着。徐阑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