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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沉摇摇头,“失败就是失败,如果失败者还能获得复活机会,世界上的很多秩序都会被打破。”
钟离冶闻言叹气,“既然你说绝不可能,那就是不可能了,反正神经随你。”
江沉没回答,他似乎也想不出答案,过了一会他转向千梧,“怎么不说话?”
千梧抬手轻轻摸着自己的面具,“我在想我自己,我是什么。”
五种面具,对应人体的五大部位。那五块人体能拼成完整的人,却是无脸的人。
无脸代表什么呢,就像外面的船夫那样,被剥夺了独一无二的标识,甚至不能称之为人。
但那个东西一直在搜集人的躯体,它不懂但又好奇。显然,它是想成为真正的人类。
“我可能,是脸。”千梧忽然说。
他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只是在讨论一件别人身上发生的事,“很可能是脸,就像我和前面副本里那么多BOSS都有些像一样。”
彭彭没吭声,但是肩膀缩了起来。
千梧脑海里忽然回忆起那两个死去的人,身上其他部位消无,只剩下BOSS需要的那一块。
如果是他,难道会只剩下一张脸皮吗?
“也有可能是画。”江沉忽然道。
“嗯?”千梧回头,“什么?”
那双黑眸依旧沉静,对视上时会让人感到心安。江沉冲他无声笑了笑,“我觉得可能是画,如果你想,你能把人画得像照片一样真实,虽然在空白的脸皮上作画听起来也很诡异,但我们不妨找找试试,也许房子里会有些画笔和水彩。”
屋里传来冲水声,片刻后屈樱从里面出来,“他们都走了?”
“嗯。”彭彭唉了一声,“人心不齐啊,其他副本玩家好歹貌合心离,这帮人连貌合都做不到。”
屈樱没吭声,往走廊另一头张望了一会,鹿己的房间门开着,里面那个女人疯疯癫癫地来回跑,时不时甩出半截马尾在空中。
屈樱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想看清,但刚一路过笑甲原来那间房,她立刻往旁边蹦了两下,发出一声噫。
“好臭。”她说。
千梧心里一激灵,不动声色地抬眼向她看去。
江沉彭彭和钟离冶也都抬起头来,四个人在背后盯着她。
屈樱似乎比平时活泼了一点。
她用两根手指轻轻捏住那间房的门把手,把原本就关严的门又推了推,倒退两步,“噫——”
“你今天好像不太一样。”千梧忽然道。
对方闻言动作一顿,而后又好好地笑起来,“有吗?”
“嗯。”千梧淡淡点头,“好像比平时好动。”
那个‘屈樱’闻言明显松了口气,改换上有些哀怨的口吻说道:“能不好动吗,所有人闻了这味都受不了吧,不过我确实站累了。”
她说着,径直走到布满灰尘的窗台旁,一屁股坐了下去,还往里面蹭了蹭,看着千梧。
就像在显摆,看啊,我会坐了。
千梧后背倏然一僵。
昨天,它还不会坐。现在只死了笑脸佛和鹿头,一个是手一个是脚,它不应该能够坐下。
除非,又有新一类面具的玩家死了。
冷汗顷刻间爬上了脊梁,千梧不动声色地用胳膊碰了碰江沉,江沉平静道:“坐着干什么,没人让你坐。”
那个‘屈樱’嘁了一声,“不是你们说我懒吗,我也没多懒,不就是爱坐了一点嘛。你们这些人真不够朋友,还好我们是好朋友,不然我就要生气不理你们了。”
千梧打量着它,“我看你不像是会不理我们的样子。”
这个鬼怪的伪装本领其实很差,在它开口说话前,能够完美骗过所有人,但一旦说话就会暴露,只因为它实在太不通人性,表现出来的一切都像个天真的小孩。
那东西哼一声,“那你试试咯,我的耐心可是很有限度的。”
千梧不语,更审视地盯着她。
这样的鬼怪,会是杀掉那么多人,还把残肢藏在浴缸里的东西吗?
钟离冶凑近在耳边低声道:“我和彭彭去查查谁出事了,你们稳住。”
千梧不动声色点头,目光瞟了一眼房门。
屈樱在里面上厕所,随时可能出来。等到她出来,这个家伙就会消失。
江沉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说道:“别傻坐着了,千梧说他饿了,你跟我们去厨房吧,给他做点吃的。”
“啊?”对方被这话吓了一跳,一下子从窗台上蹦下来,“做饭?”
她说完,似乎意识到自己可能露馅,又赶紧点头道:“行啊,做饭,走走走。”
“不用太复杂……”千梧虚假地笑笑,边走边在脑海里疯狂思考什么样的菜肴能简单到不拆穿这家伙。
江沉忽然平静问,“会冲奶粉吗?”
千梧:“……
?”
‘屈樱’眼睛一亮,“会!我当然会。”
江沉悠闲道:“昨天好像在橱柜里看到了奶粉罐和糖罐,劳烦给千梧冲一碗甜甜的奶粉吧。冲奶粉最需要大厨,一般人冲不出那味,千梧都喝不惯。”
千梧:“……”
江沉在侮辱BOSS。
‘屈樱’更加兴奋地点头,“好啊好啊,哎,也只有我这种大厨能完成这么高难度的食物了。”
千梧已经不想说话了。
他索性把江沉和那个BOSS甩在身后,领先了几个台阶下楼,边走边注意着时不时出现的其他玩家的身影。
所有人都在各自找线索,三十多人忙成了一盘散沙。
走到厨房门口,江沉在背后问,“除了我们这几个好朋友,你还有很重要的人吗?”
千梧下意识放缓了脚步,走进厨房一边慢慢地拉开橱柜一边听那家伙的反应。
“没有了哇。”那家伙忧忧伤伤地叹一口气,“你们就是我的全部,起码现在是全部。”
“那——”江沉想了想,“那也无所谓,好朋友不需要太多。对了,你有什么很讨厌或者很怕的人吗?”
千梧已经拿到了那罐奶粉,安静地回头看她的反应。
那个东西否认得很自然,没有丝毫犹豫和思考的痕迹,“没有。我很孤独的,你们就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她话音刚落,忽然顿住。
厨房里一片静谧,千梧和江沉一个在她面前,一个在她旁边,都死死盯着她。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仿佛被人点了穴一样,过了许久,忽然猛地打了个激灵,又恢复了正常。
“怎么了?”千梧紧张地问。
那东西摇摇头,过一会忽然笑起来。眼睛弯弯,即使隔着面具,千梧也能感觉到那是一个甜甜的笑容。
她有些生硬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说,“我本来不怎么饿,只想给你冲个奶粉喝,但现在我也饿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