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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米来,他比游舒大了两岁,却更加活泼爱玩,吃喝玩乐就没有他不在行的,拎着酒坛子夜探厢房,跟影五影六一起在外头敲窗户。
游舒在屋里本来在睡觉,听到窗外熟悉的轻扣,听出那是影卫营常用的暗号,忙爬起来开窗,影四几个人就跟泥鳅一样滑了进来。
初春的夜里寒凉,他们三人进来后带了一身凉气,游舒赶紧回身关好窗户,小心地把桌上琉璃盏里的蜡烛点上,原本漆黑的屋里瞬间就被朦胧的亮光覆盖。
影四转头环视了一圈游舒的养伤的卧房,羡慕的说:“这房子真大,比得上半个主子了。”
“王爷对你果真不一般。”
游舒挠了挠头,即使习惯了面瘫的表情,在昏黄的灯下仍然能看出他的一点窘迫:“王爷许是因为我救了他。”
“你可算了吧。”影五翻白眼,“咱们哪个不是出生入死杀戮场里出来的?影首大人培养咱们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护着王爷?”
“若单论这个,咱们这里的兄弟怎么没这个待遇?”
影六忙不迭的跟着点头,“就是就是。”
游舒被他们捧得差点飘起来,可又想起自己前阵子恃宠而骄的事,忙又低声说:“别瞎说,我迟早还是要回去的。”
影四坐在灯下剥着花生往嘴里扔,忽然又说:“说起来,影首大人近来让我跟踪吏部的那个李大人吗?你们一定不知道他的惊天秘闻!”
影四是影卫营里最八卦且消息灵通的那个,他偶尔会跟游舒几个分享一下自己打探来的东西,只要不涉及泄密的地方,会挑些无伤大雅的说。
“什么秘闻?”看他这个脸色,游舒也难免有些好奇。
影四把花生嚼完,又说:“那个李大人,看着跟个正人君子一样在外头不近人情,原来私底下也是个老色鬼!他府里的那些小丫头有点姿色的都逃不过去,我瞅着他还不如夏丞相的那个儿子呢,起码人家不虚伪。”
“据说他弄大了几个丫鬟的肚子,却又惧怕夫人娘家。”影四又说,“他夫人与丞相夫人不是姐妹关系吗?”
“为了不让那几个小丫鬟闹事到夫人那里,他都是偷偷的叫人勒死丢在后院的废井里,我在他们府里隐踪的时候路过那后院都觉得汗毛倒竖,阴风阵阵的,总觉得井里有东西爬上来。”
影六一脸不屑,“要我说,这种人业障缠身,迟早会出事的。话本里不都说了吗,天理昭昭。”
游舒就想起原著书里的这一段来。这个李良身居吏部尚书的位子,与夏丞相算是连襟关系,狼狈为奸臭味相投,只不过他这个人是个伪君子,总是装得十分正经的德性,看似做事不偏不倚两袖清风,实际上手里的腌臜龌龊事并不比夏怀章好。影四说得没错,某种意义上,他也许还不如夏怀章真实。
他也算是夏丞相的左臂右膀,真要能断掉他,对夏丞相一党来说也算元气大伤,可是要除掉他很难。
四个人在灯下对饮,游舒身上有伤本不宜饮酒,但他受伤这些天被画椿看管的很严,闻到酒味难免就被勾起了馋虫,偷偷地喝了几杯,暗想应当也不碍事。
他在这边快活喝酒,另一边萧未辛翻来覆去难以入睡,也不知是不是白天睡多了夜里精神,他左右也不能安然躺着,烦躁了一会后干脆起身穿衣而出,屋外守夜的丫鬟刚要起身,被他冷淡的一句话打发了。
裹了裹身上的披风,萧未辛独自踏着月色往院子外走,趴在屋顶上的影十懵懂的看向影八:“八哥,我们跟不跟?”
“那还用说?”影八一把提溜起他,两人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的跟在身后随时保护。
萧未辛在院中散步,看着院中被月色照的发亮,踱步到桥上时驻足低头看向池里游动的锦鲤,不知怎的忽然又想起了小影卫的脸。
真是魔障了……
萧未辛无奈的扶额,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宛如一个疯子,随时随地都能想起小影卫的脸。
吃饭的时候,他在汤里,睡觉的时候,他在床帏里,看书的时候,他在水墨里。
时时刻刻,无处不在。
只要他有得闲的空当,他就总是在自己眼前晃悠,怎么也甩不散。
萧未辛抬手按住自己的胸口,那处仍在不规律的跳动,这些天只要想起他,总是这样。
为何呢?
“王爷?”
画椿提着灯惊讶的看着大半夜不睡觉跑到池子边发呆的人,忙快步走了过来,“怎么一个人在这?”
萧未辛回头看了她,却没有回话,只是继续盯着池子看。画椿几步上前来,她才刚睡下就听小丫鬟来报说是王爷深夜独自外出,一直都矜矜业业照顾着他起居的画椿不放心,索性披了衣服提灯来找。
“王爷,春寒料峭,还是回去吧。”画椿把带来的手炉塞到他手里,恭敬地往后退了两步,她低头看了看夜色下闪着银色波光的水面,实在不懂有什么可看的。
萧未辛握着暖炉沉思了好一会儿,忽然低声问道:“你是医女,如我有疾,你可否能给我解惑?”
“什么?”画椿大吃一惊,忙上前要给他号脉,她日日都精心调养着他的身子,这些年从不间断,怎么身子有疾她竟然不知?
萧未辛听话的把自己的手腕递了过去,画椿隔着一层薄薄的里衣仔细分辨脉象,“脉象浑厚有力,不似有问题啊?”
“不对。”萧未辛一板正经的说,“它跳的很快。”
画椿有些糊涂:“的确是快了些,但也不至于出岔子。”
“王爷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萧未辛犹豫了一会儿,抬手在自己的心脏处点了点,眉头紧皱:“画椿,我无人可问。”
“我近来总是独自思量着一个人,他总是干扰我,时不时地就要跳出来,这么多年我从没有这么乱过。”
“见了他便心生欢喜,不见他就日夜难寐。”
“一想起他,我的心跳就会变快。”
“你说,这是为什么?”
画椿听着他的这一番话愣住了,盯着自家王爷的脸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这真是她们那个寡淡无请冷漠自持的王爷吗?
瞧他那茫然无措的脸,与一个情窦初开却又不自知的少年有何分别?
画椿尽管内心震惊到生活不能自理,可表面上还是要装得镇静,毕竟要是现在笑出声来会被要面子的王爷罚俸禄的。
“王爷,这的确算是一种病症。”画椿轻声说道,“您听过‘相思’吗?”
萧未辛的心剧烈的跳了一下,眼里有些闪烁,他抿了抿唇而后又道:“何解?”
“无解。”画椿叹了口气,“王爷若是想解掉这种病症,寻医问药是不会有结果的,千百年来的先人能没能解决的事,我一介区区医女就更无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