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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事有轻重急缓,眼下还是先把此事轻轻揭过,让皇上安心,这样他才能有精力去解决这些大事。”
沈青玉一番话说下来,那些文臣们也都沉默着,他们大多都是跟在那些老臣们身后行动的人,老臣们眼下都病了,他们也只好听沈青玉的,互相偷偷地看了看,除了沉默也不知道说啥。
但不得不承认,沈青玉说得是对的,眼下朝内外到处是一大堆糟心事,相比较起来立个男后的确不是什么特别要紧的事,不过一个头衔罢了,他们要是在这时候退步,说不定还会让皇上高看一眼。
再说他们也都不信皇上能一直宠爱那位游公子,等过个三年朝内外稳定了,再找个机会让皇上纳几个妃子,有了龙嗣还怕动摇不了那位男后的地位?
于是立后的事在朝里反对的声音渐渐消弱,倒也没发生朝上要死要活的事了。
游舒听说了之后也忍不住咋舌,“那些个文臣可真是太精了,我一直以为他们大多比较不开化,其实论投机,他们也是一把好手。”
“到底是读过书的人,怎么可能真的傻。”萧未辛一边看折子一边说道,“他们也不过就是在计较,看看他们能从中是否得到益处。真正为此事焦心的,也只有那是几个躺在床上养病的老臣,其余不过就是见风使舵,谁有好处就跟着谁。”
游舒叹息一声,怪不得人家能做官呢,这个觉悟就是高。
又过了两天,从郊外庄子处理完一切事宜的赵慎入宫了。
萧未辛特意把游舒一起带了去,说是要介绍他们认识一下,游舒也很想见识见识那位赵公子,欣然前往。
“草民见过皇上。”赵慎一见萧未辛就跪了下来,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
萧未辛忙扶他起身,亲自给他端了凳子坐下,“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坐吧。”
赵慎并不是矫情的人,依言坐了下来,目光落在了一边的游舒身上,目光中一片了然:“想来,这位就是皇上一心想要立为新后的游公子了。”
游舒尴尬的脸红,抬手作揖:“在下游舒,见过赵公子。”
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游舒暗中打量了一番,赵慎和第一次在宫里相见时涂脂抹粉的“玉笙”形象差了很多,洗尽铅华的他少了丝媚气,眉间英气俊朗,果然是个极为俊美的翩翩佳公子。
他可以想象出他的兄长赵琦当年是个什么风采了,弟弟这样,哥哥恐怕更为出色,就是这对兄弟都太可惜。
赵慎微微点头,他一身白衣端坐桌前,却和萧未辛的气质截然相反,浑身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仿佛整个人就是个空壳子,游舒从他的眼里看不到一点情绪。
以前萧未辛也是这样的,一身戾气,可他也不知什么时候就变了。游舒扭头看了一眼萧未辛,刚好和他的视线对上,大约他也是想起了从前的事,在桌下悄悄地握了握他的手。
游舒回握住他的手,心中猜测,或许是因为自己,萧未辛才逐渐的变回正常人,虽然这么说有点不要脸,可他从不低估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
赵慎没有察觉到他们桌下的动作,他看起来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我把庄子里所有人都遣散了。”
“也好。”萧未辛点头,“本来也不是什么好去处。”
几个宫女送了酒菜上来,又恭敬地退了下去,萧未辛亲自给他斟酒:“你我难得见一次,先喝酒。”
赵慎低头端着酒盅,看了一会儿后仰头一饮而尽,一连喝了三杯才放下,游舒不敢出声打扰他俩,只在一边听他们说话。
“我终于亲手报了仇。”
喝了酒一直不说话的赵慎终于开了口,“多谢皇上,可以让我多年夙愿得偿。”
“这些都是小事。”萧未辛低声道,“这些年,朕也知道你不容易。”
“如今夏氏倾覆,你也可以歇歇了。”
没人能懂当时一夕之间失去了所有亲人的赵慎心里有多痛,更无人能体会,他好好的一个清贵官家公子,为报仇不得不忍辱负重去戏班子卧薪尝胆的苦。
“七年,我等的着实太久了。”赵慎捏着酒杯轻声说道,“父亲母亲和兄长,也终于能在地下阖目,我没有辜负他们。”
萧未辛没有说话,只是不停给他倒酒,现在的他和赵慎不过就是两个同病相怜,都失去了至亲的可怜人。
“要是芸娘还活着就好了。”
赵慎端着酒杯把里头的清酒又是一口喝干,声音听起来有些压抑,“尽管我本就是那么打算的,可下手杀那个孩子的时候,仍旧有过一丝犹豫。”
“那孩子生得的确好。”
“只可惜,他投错了胎。”
“只有芸娘肚子里那个未曾出世的才是我的孩子,他要是也活着,今年都七岁了。”
也许是喝了几杯酒,原本沉默的赵慎慢慢地也打开了话匣,话多了起来,不停地回忆着从前的旧事。
“兄长两岁能言,三岁识千字,六岁便能吟诗写赋,十二岁就中了秀才,十九岁便得了探花郎,当年真是风光无限。我虽比他差些,但到底一母同胞,底子也不弱,我一直视他为我毕生的榜样。”
“我与芸娘自幼青梅竹马,她十六岁嫁与我,可惜我没能让她过上好日子。”
“她死的时候眼睛都合不上,狱中那些人见她美貌便生了邪念,拉了她出去就想强迫。”
赵慎说到这里,捏着杯子的手握得紧紧地,青筋都爆了出来,心中的仇恨和痛苦也泄了出来,“我的芸娘生前最是活泼爱笑,可她的性子也是最刚烈的,怎能受得住那样的羞辱,当时就咬舌自尽了。”
“她大约死时都没想明白为何会突然遭此大祸。”
“我这些年每每夜深梦醒,总是会想起她,想起那个未曾见过的孩子。倘若他还在,眼下也该是读书的好时候,必定会像我一样,早早地立了名声。”
游舒听着他不停地说着这些,渐渐地情绪也低落起来,却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安慰,因为赵慎已经不需要安慰了。
赵慎说到这里,似是想起了前两天被他亲手杀了的婴儿,又说:“我把那孩子……埋在了后山的树下,一次都没去看过他。”
“他若是心中有怨,下辈子便来寻我报仇吧。”
“虽是从那贱妇肚中出来的孽|种,可我到底对不起他。”
萧未辛此时却说:“夏茂安兄妹害得你全家灭门,弟妹也惨死狱中,他也算不得无辜,身上流的是夏家的血脉。”
也许这话只是另一种宽慰赵慎的方式,赵慎听后没有反驳,只是盯着酒壶一直看。
“听说,你们要成婚了?”他忽然转移了话题,目光重又落在了游舒身上。
游舒一愣,继而下意识的回了一句:“差不多吧,还没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