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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秦昭没有再解释,将木桶放进水里,让小锦鲤游进去。
    他抱着小锦鲤往回走。
    “彦安本性不坏,我与他只是有些误会。”回去的路上,秦昭缓慢道。
    景黎在心里冷哼一声,背对秦昭沉进水底,尾巴不悦地晃来晃去。
    “听我说完。”秦昭道,“三年前我流落此地,是陈彦安将我从河中救起来。那少年对我有救命之恩。”
    景黎一怔。
    秦昭:“那时我患了重病,卧床不起,多亏了陈家的收留和照顾。他们后来还将老屋租赁予我,让我能留在村中。”
    原来是这样。
    可现在为什么……
    “他们能收留一位来历不明的外乡人,本已经是莫大的善举。”秦昭道,“善举能行一时,却不可能奢求一世。这件事说到底是我不对。”
    陈家在临溪村家境算是不错,却与镇上的大户没得比。他们用远低于市面上的价格将老屋租赁给秦昭,这是对秦昭的帮助,也是无形中损伤了自己的利益。
    但这世道,百姓活得都不容易,各有各的难处,谁会愿意无止境地帮扶一个身份不明的陌生人?
    景黎想明白了秦昭的言下之意,在水底安静下来。
    秦昭察觉到小锦鲤的视线,轻轻笑了笑:“人生一世不可能事事顺遂,我不觉得向人求助有任何不耻。有人愿善意待我,我心怀感激,日后必然报答,但若不愿,这更是无可厚非,不会强求。”
    “我岂能将对方的善举当做理所应当。”
    他说这话时语调平稳,景黎透过水面看他,那张好看的脸在阳光下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景黎从没有想到,秦昭的想法会如此通透。
    他曾经以为秦昭是生性淡漠,不在乎外人的看法,可事实证明并非如此。
    他其实看得比谁都清楚。
    这世上有多少人能做到真正的宠辱不惊,易地而处,要是景黎沦落到这种地步,心里也不可能毫无芥蒂。
    可秦昭做到了。
    他的忍让不是息事宁人,更不是胆小怕事,这具病骨沉疴的身体中,藏着旁人难以想象的强大心理及处事之道。
    “至于彦安……”秦昭脸上露出一丝无奈,轻轻道,“我也是近来才知道,我住的这间屋子,本是陈家祖母给他读书准备的。”
    小锦鲤恍然大悟。
    陈彦安毕竟还是个少年,喜怒都摆在脸上。
    三年前救回秦昭是他本性良善,可救回来后这人却占了自己的屋子,对方还一住就是三年,换做谁都会生气。
    偏偏他也不肯直说,把什么都憋在心里,导致对秦昭的芥蒂越来越重。
    这……这还真是个误会啊。
    秦昭道:“我是前不久刚知道这件事,可那时我病得太重,哪怕知道了,也无力立即从那屋中搬走。而若现在去向彦安解释这些,却显得有些……”
    得了便宜还卖乖。
    景黎在心里想了想,要是换做是他,可能也会更加生气吧。
    秦昭:“我知道你能明白,那少年本性不坏,不过有些口不择言。日后能忍则忍,让着他些吧。”
    景黎在水底吐着泡泡,还是有点不甘心。
    就算陈彦安和陈家人对秦昭有恩,那也不是他出言不逊,侮辱秦昭的理由。
    他现在就是条鱼,干嘛把事情想得这么通透。
    欺负秦昭就是不行。
    小胖子被揍活该。
    秦昭自然不知道他这些想法,他抱着景黎回到家中,视线往屋内一扫,缓缓叹了口气。
    “现在……又该如何是好呢。”
    .
    接下来几日,秦昭也变得忙碌起来。
    白天天气好时,便进山采些草药,好在先前药童曾允诺他提价,算下来收入倒是可观,其他时间便在家中继续整理手头的书卷。
    只是秦昭的药不能断,因此要达到他们的目标仍然很不容易。
    这日傍晚,秦昭坐在门边,将这几日采来的草药分拣归类。
    这是个细致的活,得先将草药上的泥土除去,再摘除不可使用或是采摘时有损伤的部分,最后再分门别类,可以直接入药的分做一类,需要晾晒或烘烤的又分做一类,分别用藤草捆束起来。
    景黎总算这下明白,为什么药童愿意给秦昭提高价格。
    寻常农户可不会将草药处理得这么细致,对那些山野农户而言,他们只要认得那些草药是大夫需要的便好,至于采回来如何处理,那些能用那些不能用,自有药童去分拣。
    这个人……懂的东西真的好多啊。
    远方晚霞似火,将秦昭的侧脸映得仿佛染上一层暖光。
    那双手生得很漂亮,手指修长,指节分明,显然不是劳作过的手,却也不像寻常读书人那样羸弱。
    可惜失了血色,看上去苍白得近乎透明。
    小木桶就放在他脚边,景黎在水里仰头静静看着他,有些担心。
    这人已经好几天没好好休息了,身体吃得消吗?
    秦昭将最后一株草药捆好放进背篓,抱起景黎回到屋里:“我现在去邻村送药,回来喂你吃饭,乖乖在家等我。”
    小锦鲤轻轻摆了摆尾巴。
    邻村那位山野大夫每半月派学徒来收药,现在时间没到,想要卖药只能亲自去一趟。
    秦昭把小木桶放在窗台边的桌案上,背起背篓出了门。
    无论身体有多难受,这人行走时依旧挺直脊背。微风拂过他淡青色的衣摆,整个人显得愈发消瘦。
    景黎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才收回目光。
    景黎这几天心情一直很复杂。
    在秦昭看来,就算不是因为陈家近来要分家,他也会找机会将这些物归原主。可如果没有这件事,秦昭大可以先将身体养好,攒够了钱,再登门道谢并澄清误会。
    而不是现在这样,到处寻找赚钱的法子,几乎又把身体累垮。
    这些……都是他害的吧。
    这几天秦昭待他太好,让他忘记自己天生运气很差,只会给身边人带来厄运。
    要不然,为什么秦昭在临溪村好端端住了三年,偏偏自己来到这里之后,他就要面临被赶出来的境遇呢?
    他不信这是巧合。
    景黎摆了摆脑袋,阻止自己再胡思乱想下去。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现在应该做的是想办法帮秦昭赚到钱。
    而且他已经有主意了。
    秦昭知道他自己待着无聊,平时如果要出门,就把景黎放在视野最开阔的窗台边,让他能够看到外面。
    这倒是方便他出门。
    景黎在水里吸了一大口气,哗啦从水里蹦出来,跳下窗台。
    临溪村每家每户旁边都修有排水的沟渠,景黎在地上蹦跶几下,轻车熟路地跃进沟渠,顺水而下。
    这沟渠会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