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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绝的理由如此真实。
顾府每月给教书先生月钱二十五两,每次上课半日,只用去半个月。因为秦昭不吃住在府中,还时不时会派人给他送些米粮腊肉。
而且顾夫人做的点心还很好吃。
这样一想,秦昭去府衙的确吃亏。
只是……
“知府大人应该不知道你是为什么拒绝吧?”景黎小心翼翼问。
“他不知。”秦昭道,“我说我打算用这一年时间好好温习功课,准备乡试,无暇顾及府衙事务。”
这回答堪称完美。
景黎放心下来,又咬了口月饼,后知后觉不对劲,皱眉:“这月饼什么馅的?”
秦昭回身去屋里换衣服,闻言答道:“听说有三种馅料,蛋黄、鲜肉、五仁,只是它们外观相似,我也分不清。你吃到什么了?”
景黎:“……”
他果然还是很倒霉啊啊啊!
景黎身上的鳞片在午后就褪了个干净。
临近黄昏时,知府大人又派人来传了一次话,说想召集众人对诗赏月,欣赏歌舞。景黎对这种文人活动欣赏不来,秦昭便用身体不适回绝了。
二人窝在小院里,泡泡温泉逗逗崽,过了个安静的中秋夜。
中秋过后,日子又恢复成往日的波澜不惊。
小鱼崽变成人形后,生长速度变得与寻常孩子一样。鉴于景黎的情况,他们猜测用鱼形养应当会长得快些,不过小崽子喜欢做人,二人便没有插手,随他去了。
当然,景黎总觉得鱼崽喜欢维持人形的原因是,人形可以吃到更多好吃的。
秦昭继续回顾府教导顾衡,顾家小少爷在他的管束下逐渐收敛了张扬跋扈的脾气,回归正途。
改变虽大,却也不是就此改头换面。
除了最开始那半个月,秦昭没有再限制顾衡的闲暇时间,他每日该玩就玩,想浪就浪,但是无论待人接物,还是行为举止,都明显与过去浑然不同。
懂礼数,却并未磨灭锐气,毫不迂腐古板。
堪称养崽典范。
一时间,城里不少人开始好奇秦昭的育儿之道。景黎也知道了这事,晚上趁着秦昭给鱼崽喂饭时,还兴冲冲说起:“我听说,还有人去求书肆老板,让他来找你邀稿,请你写本育儿经呢。”
“我不会写那种东西。”秦昭喂了崽子一口粥,擦了擦他胸前滴落的汤汁,平静道。
景黎支着下巴,颇为遗憾道:“听说给书肆写稿能拿很多稿费的。”
秦昭:“……”
景黎话题变得很快,一会儿就歪到最近书肆新出的话本子,写的竟然是病弱书生和双儿夫郎的故事,可惜只出了一小册。
整个晚饭期间景黎都在给秦昭讲那个故事。
秦昭听得眉头微微皱起。
怎么……好像有点熟悉?
不过景黎好像没发现有什么问题,秦昭便没有多言。
听完故事,秦昭放下汤匙,评价道:“尚可。”
景黎小声嘟囔:“我觉得蛮好的。”
秦昭低头看向咿咿呀呀抓着他衣袖的崽子,皱眉:“我们说好了的,刚才那是最后一口。”
小鱼崽:“呜呜……”
秦昭:“不行。”
小鱼崽:“嘤。”
秦昭:“……那就再吃最后一口罢。”
景黎:“……”
外面的人永远也不会知道,声名远播的秦先生,在养自己家崽的时候立场有多么不坚定。
这人要真写育儿经,满篇恐怕只剩一个字。
宠。
景黎心里腹诽着,秦昭终于把最后那口粥喂完了。小鱼崽心满意足地在秦昭脸上吧嗒亲了一口,被景黎抱了过去。
秦昭则将碗碟收去后厨清洗。
景黎抱着崽靠在后厨门边,看秦昭忙碌了一会儿,忽然道:“我们不然还是去雇个人吧?”
秦昭偏头看他:“你不是不喜欢这样么?”
“就当请个帮手回来嘛。”景黎道,“我不想你太累了。”
家务这事,二人一直就没达成共识。
秦昭觉得景黎在家照顾孩子辛苦,不让他做任何家务,甚至连忙都不愿意让他帮。
景黎则觉得这对他保护过头了。
秦昭白天要去外头赚钱,回来还要买菜做饭,闲暇时要清扫家里,哪能有这么多精力。
早先趁秦昭外出时,景黎还时常偷偷帮着扫扫地,整理一下书房什么的。可每每秦昭回来发现景黎又干了活,虽然不会说什么,但在他下次外出之前,必然会提前将这些先做完。
先把活干完,让景黎无活可干。
就离谱。
这样拉锯了小半个月,彻底冲淡了景黎对人口买卖的抗拒。
仔细想想,那些孩子本来就是要被买卖的,就算他们不买,也总有别人会买。如果能买个穷苦孩子回来,待对方好一些,也不失为是件好事。
景黎将自己的想法对秦昭说了,后者点点头:“改明儿我去外城看看。”
景黎:“嗯!”
话是这么说,但秦昭其实没有去外城买个人回来的打算。那地方鱼龙混杂,加之自家夫郎和孩子的秘密,秦昭并不打算在家里留太多外人。
因此,他才会向顾长洲提出帮他找个随从。
他们需要人帮着料理家务、照顾孩子,也需要个在必要时刻能够保护他们安全的护卫。
只是,如今距离中秋已经快一个月了,顾长洲怎么还没给他答复?
会照顾孩子的护卫有这么难找吗?
事实证明,小夫郎说什么来什么的体质依旧没变,翌日秦昭教完课从顾府离开时,便迎面遇上了个人。
来人一身粗布衣打扮,约莫三十多岁,皮肤晒得蜡黄。
见了秦昭,他乐呵呵道:“您就是秦先生吧?”
“是我。”秦昭道,“你是……”
“小的是人市的管事,先前秦先生托人来说想寻个家仆。合适的人已经找着了,带来给秦先生瞧瞧。”
贩卖牛马的叫牛马市,贩卖人口的,就叫人市。
秦昭自然没有托人去过人市,能这么说的,多半是顾长洲的人。
秦昭上下扫了他一眼,瞧见了对方腰间的配饰,问:“你说要让我瞧瞧,人呢?”
“正跟着呢。”那管事的笑着指了指一旁的暗巷,对秦昭道,“秦先生与我来吧。”
他领着秦昭走进暗巷。
走进暗巷的瞬间,一阵清风自秦昭身后吹来,随后便响起个低低嗓音:“秦先生,我在这儿。”
一名青年凭空出现在那里。
秦昭这才明白那管事的说“跟着”是什么意思。
直到这人现身之前,他都没有察觉到有人跟在身边。
功夫倒是不错。
秦昭回过头,一身粗布旧衣的青年单膝跪地,消瘦的身形完全隐藏在暗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