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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风微凉,秦昭搓了搓冻得发麻的手指,一眼便看见等在顾府门口的那辆马车。
    马车里亮着烛灯,昏黄的灯光在车帘上映出一道模糊而温暖的影子,一动不动,显然是睡着了。守在马车旁的顾府家丁看见秦昭出来,连忙迎上来:“秦先生——”
    “嘘。”秦昭抬手按在唇边,示意他小声些。
    家丁点点头,低声感慨:“秦先生待夫人真是太好了。”
    秦昭敛下眼眸,藏起眼底一点温和笑意,道:“走吧。”
    家丁扶他上了马车。
    马车内被炭火盆烘得温暖,景黎缩角落,小小的蜷成一团,睡得正熟。
    秦昭就连呼吸都忍不住放轻起来。
    以秦昭的性子,今天的事情,其实本可以有更加安全,也更加彻底的解决方法。
    季知非冒犯了他不该冒犯的人,哪怕是拿命来偿还,也是理所应当。
    可他没有选择那样做。这自然不是因为秦昭心软,更不是因为顾长洲的求情。
    他会那样做,只是觉得这应该是他家小夫郎最希望看到的结果。
    他的小夫郎那么善良,为了个毫无关联的陌生人,都能愧疚得掉几滴眼泪。
    若他当真以暴制暴,景黎多半不会太开心。
    秦昭垂眸看着那张漂亮的睡颜,忽然觉得有些担忧。
    他又开始担心小夫郎万一知道他身份后会作何反应了。
    知道他曾经也是那种人,他会害怕吗?
    会厌恶吗?
    该怎么办呢……
    方才还气定神闲的前摄政王,面对这单纯无害的少年时,却显得那么如履薄冰。
    “唔……”马车开始缓缓前行,景黎脑袋一晃,迷迷糊糊醒了。他揉了揉眼睛,困得有些睁不开,“到家了吗?”
    秦昭低头,在对方微微开合的唇瓣上轻轻吻了一下:“快了,困就继续睡。”
    “不困,我马上就醒了。”景黎闭着眼睛往秦昭怀里蹭,双手摩挲片刻,准确无误地找到了秦昭冰凉的双手,放进掌心暖着,“好凉啊,回去记得让阿七给你熬点姜汤喝。”
    “好。”
    小夫郎浑身都在马车上烘热了,像个小暖炉似的,又软又暖和。
    “顾老爷答应了吗?”
    “什么?”
    “涨价呀。”景黎问,“不然你们聊这么久,聊了什么?”
    秦昭恍然。
    这小家伙还以为他是找顾老板谈酬劳去了。
    “答应了。”秦昭信口胡说,“每月涨到二十五两,还免费送点心。”
    “后面这条是你要求加的吧。”景黎脑袋埋在秦昭怀里,咯咯笑着,“不过顾府的点心真好吃啊,回家让小鱼崽也吃点,他肯定喜欢。”
    “他要是也喜欢,你不担心被他抢光了?”
    “这是什么话。”景黎不满意了,“我是会和儿子抢点心的人吗?”
    “嗯,你不是,我才是。”秦昭毫无原则地哄着。
    景黎“哼”了一声,懒得与他计较。
    马车安静地驶入夜色中,秦昭轻轻抚摸着怀中人的头发,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这小夫郎啊,整天脑子里不是吃就是钱,反倒显得他担心的那些有点杞人忧天。
    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唉。
    作者有话要说:掐指一算离掉马不远了www
    第110章
    顾家设宴的第二日,季家少爷季知非主动前往官府,将自己买.凶.杀.人,蓄意夺取商铺的罪责供认不讳。知府当即以此为线索深入调查,只用了短短七日就将真凶抓获,还了常老板清白。
    常老板出狱那日,秦昭与景黎去衙门接他。
    他入狱到现在前后有小半月时间,整个人却像是老了好几岁,就连鬓角都生出许多白发。
    府衙的牢狱条件好不到哪儿去,寻常人进去住几日也得脱下一层皮,何况常老板还经历了家庭变故。好在秦昭曾托顾长洲转告过知府大人,希望好生优待常老板,这才让他没落下什么严重的病根。
    常老板刚见到二人,便朝二人郑重行了一礼:“多谢二位救命之恩。”
    他在牢狱里知道的信息不多,但从秦昭击鼓鸣冤,要求重审他的案子,到之后季知非自首,猜到是这两人帮助并不难。
    若不是他们插手,他现在早就该被以杀人罪处死了。
    “我们也没做什么,常老板不用客气。”景黎把常老板扶起来,又从怀中取出一张平安符递给他,“这是我昨天去庙上帮你求的,戴在身上,去去晦气。”
    常老板感激道:“先生有心了。”
    “还有此物,也该物归原主。”
    秦昭将一张地契递还给他。
    季知非认罪之后,这张地契曾被当做证物承堂。如今真凶落网,知府便将这东西交给秦昭,让他代为还给常老板。
    常老板看见这东西,眼眶猝然红了。
    小小一张地契,却牵扯出了这么多事情,还赔上了他亲生弟弟的性命。
    哪怕现在真凶落网,也换不回那条活生生的人命。
    常老板一时百感交集,他察觉自己失态,偏头用衣袖抹了抹眼睛,才将地契接回来:“多谢,多谢。”
    秦昭做东,请常老板吃了顿便饭。
    席间,秦昭问:“常老板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还能有什么打算,日子总归是要过的。”常老板苦笑一下,“回去收拾收拾,尽早重新开张罢。日后本本分分,别再招惹是非。”
    “别这么说。”景黎道,“这件事又不是你的错。”
    “可这件事的确是因我而起。”他偏过头,望向窗外碧蓝如洗的天空,“昭离先生,我也是读书人。我没有秦先生那样的才华,但我自认自己仍有文人的气节和风骨,不愿委曲求全。可我现在才发现,那些东西,在这个世道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这些时日我一直在想,若当初季家想要收购铺子的时候,我就答应下来。拿了钱,带着弟弟回老家,事情是不是会完全不一样?”
    “可惜啊……”
    常老板闭了闭眼,道:“入狱那天,我就没想过还能活着出来。但现在既然出来了,那就将余下的日子过好,也算不负二位对鄙人的恩情。”
    景黎还想再劝,却被秦昭轻轻拉住了。
    秦昭举杯,以茶代酒:“以后的日子还长,祝常老板生意红火,万事顺遂。”
    “承您吉言。”常老板举杯与他碰了碰,笑道,“我在牢里听说昭离先生的新书卖得极好,许多人等着再版。等鄙人的小店重新开张,立刻去办。”
    吃过了饭,常老板向二人告辞,往书肆的方向去。
    秦昭牵着景黎往回走。
    回家的路上正好有间季家的铺子。往日生意红火的绸缎庄如今门可罗雀,行人远远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