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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千斤也有六千斤,按照官家冰窖一斤一个铜子儿的价格,光这一车可就足足省了大几千个铜子儿。
    嘿,足够用到今年冬天,也足够叫王记那些人急红鸽子眼!
    “老二!”松鼠蓦地一声叫唤,“快别再切了,底下有东西!”
    二宝连忙收了锯子,抹开碎冰仔细一瞧,只见冰层下面隐约有个人形,白衣裳,长头发,肩是肩胯是胯,关键腿特长,整体身量得比他高出一个头来。
    “天仙啊??”二宝呵着热气,把表面一层毛冰暖化了,看得更加清楚。
    ——活久见多,活短见少,他怕是孤陋寡闻了,竟然从来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的男人。
    2、2. 捡尸(修改)
    回程车更重了,二宝下来帮着推,每隔一会儿就要让松鼠汇报实时动态,防止那些巨蝠再飞回来。
    松鼠举着望远镜,“飞回来是飞回来了,但都躲进了冰窟。”
    黄牛哼哧说:“一定是狗二宝太久没洗澡了,连怪物都怕你。”
    二宝踢他,“撕烂你的牛嘴!当初真不该给你开慧,徒劳耗费我的仙气儿。”
    松鼠说:“可不是么,胖杜鹃也比它强,再不济还有花花。”
    二宝知道松鼠惦记胖杜鹃很久了,但胖杜鹃是鸟,没法给它生小松鼠,只希望它能早点认清现实。至于花花嘛,要真开了慧谁还好意思喝它的奶,低头抬头的岂不是得叫它一声妈。
    提到花花黄牛就来劲儿,扬起牛蹄子嘚嘚嘚地往前冲。二宝被甩到了后头,追着喊:“别跑这么快,前面就是神机地界了,小心冲撞!”
    然而车速没减,更兼碰上了下坡路段,牛蹄子直接飞成了螺旋桨。逞能的家伙刹不住脚了才知道后怕,“哞”地一声拐出了小路,连牛带车撞到了树上。
    二宝竭力扑救,却还是眼睁睁看着松鼠呈一道弧线弹射出去,又被树枝弹回来,最终砸在了牛头上,一只后脚还插在牛鼻孔里。
    黄牛打了个喷嚏,把松鼠喷出去,松鼠于是爬起来,一脚踢中了牛鼻子,“狗牛听不懂人话还是怎的,作死别连累我,鼻孔臭死了!”
    黄牛扑腾翻身,“不好意思,你们越叫我就越兴奋。”
    “快看看那娘俩咋样啦。”二宝跑到了跟前。
    “娘俩?”松鼠扭头一看,才留意到路边蹲坐了一对母子,连忙叫唤二宝,“别随便跟人搭讪!”
    二宝不听它的,问那女人:“有没有被撞着?”
    这女人看起来年龄不大,但比较憔悴,眼下有淤青。她的儿子大约七八岁,怯生生的,应该是从来没见过会说话的松鼠和黄牛,受了点惊吓。
    女人把孩子拢到身后,壮着胆子回答:“没有,只是在这里歇歇脚。你们……你们是妖怪吗?”
    “不是不是,你们别怕!”二宝连忙摆手,脑筋一转开始胡诌,“我这黄牛原本就是普通的耕地牛,劳累半辈子却差点被屠户宰了,我把它买回来以后带去神机下面拜过,神机可怜它就赐了它开口说话的能力。”
    见这娘俩仍不放松,二宝补充说:“松鼠的情况也差不多,都是善良的牲畜,真不是妖怪。”
    松鼠跳脚,“你说谁是牲畜?!”
    二宝本以为会被怀疑,谁知这女人听了之后立即露出希冀的目光,“你说是神机助它们开口的?什么时候的事?”
    二宝说:“就一年以前啊,肯定得是神机没毁的时候啊。”
    女人的神色又黯淡了,下意识眺望神机的方向,念道:“是啊,神机已经毁了。可我还想救活自己,不然我的儿子可怎么办?”
    女人搂着孩子继续赶路了,二宝跟在后头劝她不要白费辛苦,她却充耳不闻。
    二宝摸了摸衣袋,发现自己出门时没拿“能量弹”,就冲着她的背影喊:“我在昆仑大街有个铺子,叫‘全人杂货铺’,你下山之后去找我,也许我能帮你!”
    女人回头道了谢,但二宝没能从她眼里看到光彩。
    松鼠说:“她不会来找你的。”
    二宝点头:“看出来了。”
    远方高耸的神机仍然在云层里穿梭,但那能够滋润万物的能量核心已经不在了,这女人不是第一个跑空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二宝的心情很矛盾。
    他为这对母子感到心酸,也为环卫婆婆感到担忧。
    不止他们,这片大陆上的所有人都习惯了从神机吸取能量。四肢断了能接上,眼睛瞎了能复明,就算脖子上割开一个碗大的疤,神机底下拜一拜也便没事了。
    本以为能长久,谁知美梦才做了短短十八年就结束了,该老的老,该病的病,曾经被治愈的那些伤残也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反弹。
    这事挺伤人的。但要是神机没毁,二宝现在也没机会站在这里,更没机会真正做一回人。
    矛盾化不开,凌乱的思绪全搅成了二宝心里的一个疙瘩团子,叫他把这份咬牙切齿的愤懑一股脑转嫁到了某个人头上。
    ——那丧尽天良的,辣手摧毁神机中枢,还差点连他一起害死的人。
    回到昆仑大街,二宝的板车经过了王记药铺。来一趟,返一趟,再来一趟,再返一趟……就这么来来回回地在门外磨蹭。
    要是稍微留意一下,会发现黄牛和松鼠都没陪在旁边,只有二宝独自坐在前头掌舵,嘴里哼着歌,突突突的发动机给他奏着乐。
    对面的铺子里有人跑出来了,问道:“小二宝箱子里装的什么呀?挺重,车轮都压瘪了。”
    二宝停了车,不偏不倚正对着王记的店铺大门。
    打开一口大箱子,一股冷气就冒了出来,再掀开棉被,冷气更厉害了,二宝适时抱住了膀子,说:“从乌孜断崖底下挖出来的冰。好凉啊!”
    那人吓了一跳,上下打量二宝,“没人敢去乌孜断崖,你这一趟没受伤,也没招邪?”
    二宝转了个圈,以示自己没问题,说道:“是挺危险的,真遇着怪物了!不过吉人自有天相,又或者像别人说的那样,我本身就是邪魔妖物一类的吧,那些东西不敢招惹我。”
    这时王记的老板也出来了,恰赶上听二宝的自嘲,脸色变了一变。
    他冲隔壁铁匠递眼神,铁匠就走出来说:“二宝兄弟好本事啊,哪儿知道乌孜断崖下有冰的?也不告诉咱们一声。”
    二宝说:“告诉你们又怎样,你们去得吗?会妖法吗?能自保吗?”
    铁匠被噎了回来,暗自啐了一声。
    有人问二宝这冰卖不卖,二宝说:“官窖什么价了?”
    那人答道:“今年天气暖,官窖涨了点儿,两斤要三个铜子儿,到了夏天怕是要翻个翻。咱们是一条街道的乡亲,你按照老价格卖我们成不成?”
    二宝说:“那我不能卖,卖了不就等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