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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有说话,那些门客已经纷纷言辞激烈地反对起来,公孙羊说的这话实在太离谱了,王家此时在朝中如日中天,要让王弼辞去丞相之位,简直是自断其臂。
    堂内门客指责公孙羊包藏祸心,王弼也觉得这个建议十分可笑,连带着看公孙羊也不顺眼了。他正要结束这场议论,从外面跑来一个仆人,急急忙忙地说:“家主,出事了。”
    王弼皱眉:“说。”
    “小公子在街上纵马,撞死了一个人。”王家小公子并不是王弼的儿子,而是他弟弟的儿子。王弼在朝中任丞相,他弟弟名叫王缘,任都内令,是大司农的下属。
    王弼正心烦意乱,没想到废物弟弟的废物儿子还能火上浇油,他问:“死的是什么人?”
    “一个农户家的儿子。”
    王弼松了口气:“这有什么好着急的,慌慌张张的不成体统。他没被人当场抓住,谁敢指控王家人。”
    “被抓住了。”仆人迎着王弼吃人的目光,抹了抹汗,说:“当时在场有个小姑娘,她挡在马车前面,还让仆人通知了北军缇骑。”
    北军的一部分职责为维护长安城治安,这部分兵卒则被称为缇骑,长官为执金吾。
    王弼摆摆手:“给他父母一点银子,让他们改口,说那个小孩是自己撞上来的。”
    仆人虚弱地说:“可是,小公子已经派人杀了那对父母……”
    他说完之后,非常机敏地往后躲了一下,果然王弼大怒,扬手就摔了茶杯,在地毯发出沉闷的声响。冰凉的茶水飞溅出来,周围的几个门客都遭了殃。
    王弼几乎想让那个文不成武不就只知道仗着家世耀武扬威的小子在狱中呆几天也好。但他自己没有儿子,只有几个女儿,侄子王克明是王家唯一的血脉,他不能放着不管。
    唯一的问题是,廷尉的胃口实在有点大,王弼准备亲自走一趟。
    他出门之前,忽然问了一句:“你说拦下那小子的人是个小姑娘?”一般的小姑娘哪有这个胆子。
    仆人说:“是的……似乎是霍家的女儿。”
    霍家确实有个小女儿,才八岁。以前的话,这种无关紧要的人甚至不能入丞相的耳朵。
    王弼眉头一跳,准备先去见他的弟弟。
    他离开之后,门客也都散了,公孙羊一个人走在最后,他径直离开了丞相府,回到自己家中。
    公孙羊住在长安外,家里一穷二白,茅草屋在风中瑟瑟发抖。这里向来无人问津,今天却有一个人站在他家门口,穿着褚红色长袍,黑发严密地束在发冠中,面容温和。他身后两个人也是十分规矩,一看就不是普通世家出来的。
    “来者可是公孙君?”那人转过身,面对身材矮小,面容阴沉的公孙羊也没有露出异样的神色,反而态度恭敬:“在下姓陈,在宫中任职中郎,在此恭候公孙君多时了。”
    公孙羊步入紫微宫的时候,还恍惚觉得这是一场梦。
    紫微宫宏伟却冷硬,每过五步便有执兵警戒的南军,宫内红墙金瓦,雕梁画柱,高高的屋檐如白龙腾飞,冬天的日光照耀在金鳞瓦片上,时刻震慑来者心弦。
    公孙羊随那名自称陈中郎的人一路走走停停,先后经过了多到关卡。陈中郎说话时轻声细语,十分和气,有问必答,言语间却没有透露多少信息。他们最后走进一间名为寿成的殿阁之中,大门一关,暖气顿时将人牢牢地包裹起来,空气中飘着若即若无的香气,白色的香烟在地面沉浮,意图沾染到那片玄色长袍精致的云纹上。
    玄色长袍的主人坐在书案之后,面前摆着几份奏章,公孙羊发现自己的赫然在列,上面甚至有着朱笔批注。
    这就是站在大越权力顶端的人。
    他的情绪陡然高涨起来,一路上的忐忑不安转变为更加急不可耐的欲望。这份献给陛下的奏章他写了很久,凝聚了四十多年人生所看到的一切乱象。当时因为害怕再也没有机会,公孙羊几乎把自己所有的想法都放上去了,而其中十条,都是关于地方豪强与朝中重臣的整治。
    最后一条,说的是现在不宜出兵讨伐匈奴。字迹非常潦草,是他匆匆补上去的。
    “公孙君,朕终于见到你了。”他听到皇帝的声音,比他想象中更加沉稳有力:“霍卿,这位就是公孙君。”
    公孙羊坐下之后,才发现皇帝身边还坐着一个人,身穿长衣,面容俊秀,仿佛冬日高原之上的冷杉,身上的寒意已经逼退了屋内的香气。
    那人朝自己微微点头,既不过分热络,也不显得冷漠。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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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 长安紫薇
    寿成殿中,正坐着四个人。最上方是身着玄袍的年轻帝王,他左手边是边郡郡守霍屹,右手便是面容温和的陈中郎,对面坐着的则是一介白身布衣,公孙羊。
    尽管公孙羊是在座地位最低的人,他却是这场会面真正的主角。
    他们已经讨论许久,霍屹和陈中郎依然正襟危坐,公孙羊却已经顾不得礼仪,他高声道:“大越的问题,在于权力混乱,土地兼并,文人误国。”
    霍屹眉头一跳,心想这位公孙君可真敢说。一句话几乎把自己放在了所有既得利益者对面。
    周镇偊不动声色地问:“公孙君再仔细说说。”
    公孙羊语速极快,声音低沉:“当今大越,经过五代积累,已经拥有庞大的财富。但这笔财富不在百姓手中,亦不在国库之中,而在地方豪绅世家贵族手中。地方豪绅无限度吞并百姓土地,使其无地耕种,沦为流民。又与当地官府勾结,横行乡里,肆无忌惮。各地郡守远离长安,不听皇命,不敬礼法,北海郡守出行竟然与天子同架,家中钟鸣鼎食,行事豪奢。”
    同样身为地方长官西河边郡郡守的霍屹瞥了他一眼,郡守身为地方最高长官,要想集全郡之力供养,确实可以过得很好。
    公孙羊继续说:“而朝中官员,结党营私,上不能匡主,下亡以益民,皆尸位素餐。在其位者不谋其政,导致上之督之者虽谆谆,而下之听之者恒藐藐。陛下若要富国强兵,必须先整顿吏治。”
    他的意思非常明确,如今大越的问题,在于朝廷上那群当官的无德无能,贪图私利,导致皇帝的命令无法下达到地方,而地方的事务无法传进皇帝的耳朵。
    周镇偊问:“依公孙君之见,当如何呢?”
    皇帝此时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