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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娘仓皇逃走,一晚上都在林中游荡。她心里充满了悲伤,愤怒和迷茫,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她对官府所有人产生了恐惧,霍小满抓住她的时候,青娘已经抱了必死的念头。
    霍灵月听得怒火高涨,抓住霍屹:“青娘亲眼看到了!她的证言总是有用的吧!”
    “青娘出堂作证很危险。”霍屹说:“而且就算有证言又怎么样,杀人的不一定是丞相家的人。”
    霍灵月说:“可是刚才青娘说了,他们是为丞相杀人……”
    “为丞相杀人的凶手,不一定是丞相家的人。有可能只是意图讨好丞相……”霍屹握住小侄女的手,只可惜他自己的手更加冰冷,无法传递温度:“你见过街上的恶犬吗,主人尚未表态,但它们已经龇牙咧嘴地扑向目标。有的狗甚至不是他养的,也愿意为了讨好他主动去做一些事。”
    “王丞相家,养着许多这样的狗,在外面,还有很多野狗在讨好他。”
    霍灵月睫毛一颤,霍屹冰冷的手上有着坚硬的厚茧,他的声音十分冷静,霍灵月福至心灵,说:“所以县丞,执金吾,廷尉,都是丞相的狗吗?”
    好好的人不当,为什么要去当狗。
    “执金吾和廷尉还不至于。”霍屹不想说的太多,霍灵月才八岁,他八岁的时候还在上房揭瓦,爬树偷蛋,在霍丰年的庇护下没心没肺地成长,那段记忆源源不断地给与他力量,足以支撑他面对任何困境。
    他希望霍灵月能够保持善良与正义的心,但同时不要做事过于偏激。希望她知晓一些规则,能够保护自己,但不希望她接触太多黑暗的东西。希望她知晓世人的谎言与欺骗,保持戒心,但又希望霍灵月能够与人真诚交往。
    霍屹心想养孩子比管理西河边郡还难,口里说:“你去书院上学,这件事交给我。”
    霍灵月不想去书院,追问:“你要怎么做,能把丞相他们捉拿归案吗?”
    “青娘的处境并不安全,我要先安置青娘。”霍屹认为,比起已经发生过的事,更重要的是如何应对现在的情况。
    “丞相呢?”
    就算人证物证具在,廷尉也可以轻易将丞相和王公子摘得干干净净。这件事的重点并不在真相,而是在其他方面。
    霍屹吩咐霍小满直接驾驶马车去学院的方向,说:“你先去书院……”
    “去书院有什么用!”霍灵月执着地想知道结果。
    “这件事不该你管,小孩的本分就是学习。”霍屹叹了口气:“而且昨天出事的时候,你应该在学院念书才对,霍灵月,你从书院逃课了?”
    霍灵月脸色乍青乍白,她不再说话,盯着马车的地毯看。很快他们就到了书院,霍灵月在车厢内和小叔叔对峙片刻,冷哼一声,跳下了马车。
    霍屹叹了口气,对青娘说:“我暂且安置你住在安全的地方,除了我和霍小满,谁来找你都不要开门。如果你想为他们父子报仇的话,就听我的。”
    青娘诚惶诚恐地答应了,霍屹将她安排在一个小院子了,又给了一些钱财,找来霍家家仆看着她。
    第二十三章 长安紫薇
    王丞相这件事,重点不在于青娘这一家人,也不在廷尉断案是否合法合理。
    王弼作为丞相,以前还是皇帝的大舅子,朝中有一半都是他的人,手中权势极大。这样的人,想践踏国法,凌驾于众人生命之上,随意操纵他人的生死,这似乎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许多人也已经接受了这样的现状,甚至会主动成为丞相玩弄规则的爪牙。
    霍屹并没有直接去处理这件事,他进宫见了皇帝,皇帝身边一般是围着很多人的,不过在内殿,就留他信任的近臣,还有起居郎,章中常侍,左右,宫女,禁卫……实在没有任何隐私。
    上茶的时候,霍屹无意间说起:“听说王家公子王克明昨天进了廷尉署。”
    皇帝一时没反应过来:“王克明?”
    霍屹没卖关子:“都内令王缘的独子,他于大街纵马,撞死了一个小儿,后被抓进廷尉署。”
    “然后呢?”
    “当天就放出来了。”
    周镇偊冷哼一声:“一个都内令,还不至于让廷尉当天就放人。”王缘是王丞相的弟弟,这事肯定是王弼亲自出面办的。
    这对于王丞相来说,只是一件小事,一般传不到皇帝耳中。
    丞相的权力究竟有多大。凡国事,均先上丞相府,由丞相于府中召集六百石以上的官员会议,议定之后再以丞相的名义上奏皇帝裁可;凡大的人事变动、政策调整,也都是由丞相主持廷议,然后领衔上奏;皇帝的诏命,都必须下达给丞相,由丞相负责实施。
    不管国事人事,丞相是皇帝与百官沟通的桥梁,但这座桥梁有自己的想法。
    霍屹垂眉顺眼,接着说:“臣今日去长安城外,遇到一农妇在林中哭诉,她说自家丈夫被奸人所杀,却不敢报官。臣打听了一下,那妇人正是昨日被撞死小儿的母亲。”
    “不敢报官……”周镇偊摔了笔:“这可是长安城,百姓就对官府毫无信任,这是百姓的错吗?这是官府出了问题!”
    如果连天子脚下,都无法保证国法严明,不知其他地方,还有多少这样的事。
    周镇偊愤怒未消,厉声道:“把廷尉给我叫来!”
    章中常侍连忙躬身,领诏命离开。
    霍屹正襟危坐,这件事从单纯的案件,变成了政治事件,已经不需要他再插手了。
    周镇偊刚当上皇帝,在大越尚无威信,百姓对换了个皇帝并没有什么想法。但皇帝可以借此事严惩丞相,既能立威,又能处理大臣滥用职权,严重渎职的问题。
    等待廷尉来的途中,周镇偊沉思片刻,问:“霍卿,你认为此事当如何处理?”
    霍屹沉声道:“我认为,国法是维护稳定的工具,如果百姓不信任国法,必然也不信任朝廷,大越天子。若人人行无法度,会造成社会动荡。陛下若要北伐匈奴,必须要大越上下一心。”
    周镇偊:“重新建立国法威严迫在眉睫,只可惜,朕手中无人可用。”
    “招贤诏已出,已经有一个公孙羊出现了,必然会有更多的公孙羊。”霍屹口风一转:“不同的人才用在不同的地方,陛下,臣想向你推举一个人。”
    周镇偊兴致勃勃地问:“谁?”
    “赵承。”霍屹说:“他出身布衣,如今是西河边郡唐城县县丞,若要严法,此人可用。但此人做事手段偏激,娴于杀戮,在同僚之中名声不好。”
    周镇偊:“重症当用猛药,我看这大越已经病入膏肓了。”
    皇帝说这话实在是严苛了,大越如今国富民安,已经是难得的清明之政。滥用职权,土地兼并,财政不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