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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的表情。
这是太?中大夫高恭知的府邸, 为先皇所?赠,在其中聚会的, 也是一?众中大夫与?谏大夫。为首的正是太?中大夫高恭知, 前几日他的同僚刘辉在廷议中站了主和派,认为大越当以理服人,不可与?匈奴大动干戈。廷议结束后, 刘辉当即被任命都尉,去边郡守鄣,如今将?近两个月过去,边郡已经传来消息, 匈奴来犯,刘辉被砍下了头颅,尸体挂在城墙上。
这件事还?不足以让高恭知忧虑,今日休沐, 这些大夫集中在高恭知家中,是为了皇帝所?颁布的诏令,名为《监察令》。《监察令》对边郡各郡守每月政务提出了严格的要?求,而关于朝廷各官,则规定了各项事务的完成?期限, 并且需要?记录在案,交由?中朝尚书令进行判断, 根据朝中政绩进行奖惩。而尚书令要?求朝中所?有大臣,在三月初之内交出一?份政论,关于如何看待政事。
中朝为皇帝新?设部门,尚书令是主和派的公?孙羊。任何人都知道皇帝是想要?北伐的,公?孙羊反对北伐,却仍然能做尚书令,让朝中一?众大臣摸不着头脑。
“那?公?孙羊是个什么东西,出生农户,长□□诈,心思叵测,居然也能被陛下重用?!”一?个中大夫愤愤不平,这些读书人都是从世家中出来的,其利益与?世代不倒的世家绑定,认为朝中大臣皆需由?世家贵族中选出,对平民出身的公?孙羊极为排斥。
各世家之间利益牵连,或许会有矛盾,但无论如何,他们要?统一?维护世家与?文人的特殊地位,公?孙羊的出现让他们感到不安。
“陛下恐怕是遭此人蛊惑……”另一?个中大夫颓然道。
“难道咱们以后的前途,还?要?控制在此人手中不成?。”
“陛下新?设中朝,公?孙羊为尚书令,这尚书令的权力有多大,全看陛下的意?思。”
众人一?时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又有人说道:“中朝不止公?孙羊一?人。自从陛下颁发《求贤诏》,紫微宫门庭若市,有许多人被封为侍中、左右曹、散骑常侍等等。”
“都是些不足为道的小人罢了。”
“如今陛下问事,先中朝再外朝……”
“陛下糊涂啊!”
有人冷笑道:“那?公?孙羊不过一?介农夫,何曾有过处理政事的经验,他有什么能力,凭他也能审阅诸公?的文章?”
一?群人极为愤慨,批判《监察令》和中朝机构,厅内嘈杂无比,那?一?缕洁白的暖香也被搅弄得晦暗混沌。众人讨论半天,有人断然道:“在下绝不写这奸忠媚上的东西!”
其他大夫愣了一?下,说:“我也是!”
“胡君说的有理!”
“我也不写!”
他们说着,将?目光转向了高恭知。
“此事违反祖制,万不可行!历朝历代,先古圣人之制,何曾有这样的先例!”高恭知凛然说:“陛下此举,恐乱我朝纲,吾等齐名上书,必然要?废除《监察令》,还?朝廷清明!”
他说得慷慨激昂,心想反正我的政论已经交上去了。
日头最高的时候,白金色的阳光散发出炽热的光芒,将?地面与?房屋照得一?片雪白。
高恭知准备起身送客,正在这时,门外通报,来了一?个小黄门,令高恭知立刻进宫。高恭知还?茫然无措,正准备打听一?下消息的时候,小黄门见他家里聚集了一?群大夫,笑道:“正好诸公?都在,那?便一?起走吧,免得我再单独通知。”
十几个人被安排进马车里,浩浩荡荡朝紫微宫里走,高恭知试探地塞了点银子,问那?个小黄门:“陛下这是何意??还?请透露一?二。”
小黄门没接银子,说:“你们进宫之后,自然就知道了。”
他们还?遇到了另一?抬轿子,两队马车在窄路上遇到,小黄门二话不说就命令马车退后,给对方让路。
高恭知好奇地往对面看去,正好一?阵风吹过,掀起了车帘,露出张来潜那?张漂亮的脸,丹凤眼半眯,眼底下一?圈乌黑,表情很不好看。
张来潜显然是知道陛下忽然召集群臣的原委,不过他懒得和这些大夫打交道,错身而过的时候,高恭知本来想和张来潜打声招呼,张来潜头也不偏,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们。
马车内另外一?个大夫气愤道:“这大司农未免太?猖狂了一?些,不过是仗着他姐姐得来的圣眷,先帝已去,他张家又能嚣张多久。”
高恭知摇了摇头,叹气:“当今皇上,也宠爱张夫人啊。”
那?个大夫立刻露出愤怒羞耻的表情:“竟有如此秽乱之事,陛下实在有违圣人之道……”
张来潜走在他们前面,很快进了紫微宫前殿,皇上周镇偊高坐上位,脸色阴沉,手里握着一?枚灰色的小石头。
旁边霍屹和李仪并排跪坐着,慕容远和赵平安也在,不过他们脸上都是一?副看似镇定实则迷茫的表情。除了他们,三公?九卿具在,还?有更多人在往里走,来的人比早朝还?多。
直到所?有人到齐,李仪不着痕迹地拉了拉霍屹的衣袖,给了他一?个眼神?:陛下这是想干什么?场面也太?大了。
霍屹眨了眨眼:窃换军粮事关重大,背后另有元谋,陛下要?杀鸡儆猴。
李仪:……?
传达的意?思太?复杂了,他没看懂!
等所?有人到齐之后,霍屹在进来的人中看到了一?个熟面孔,赵承身着侍御史朝服,笔直地跪坐在廷尉身边。
“都到了。”周镇偊手里把玩着那?颗奇形怪状的小石头,冷声说:“诸位爱卿,朕自登基以来,一?直相信,诸公?是大越的支架。虽然对北伐一?事,诸位可能有不同的见解,但大家都是为大越百年传承着想,归根到底,都是自己人。”
其他人一?句话不敢说,大殿之上一?片寂静,周镇偊伸手指向王弼:“丞相,你觉得呢?”
王丞相谨慎地说:“陛下所?言极是。”
“但依朕亲眼所?见,恐怕有人不是这么想的!”周镇偊将?手中的石头扔到王丞相面前,咯嘣一?声脆响,王丞相抖了抖:“陛下这是何意??”
他确实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皇上的怒气,完全是冲着他来的。
难道皇上要?在群臣面前羞辱他吗?!
周镇偊挥了挥手,便有内臣拖出来一?个麻袋,用利刃割开,粟米混杂着小石头滚落出来。王丞相很快便想明白了,毕竟军中少点粮草少点衣物?都是正常的。
但故意?用石头替换,这绝不正常,找石头换成?等量粮食那?也是要?费心力的,一?般官员贪点军粮,何必做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