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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忆着张仪的样子,心中仿佛胆战心惊的,不知是为佛还是为张仪。阮绛上前去,香灰里插满了大把大把的香,刚挨近就烫得人伸不进去手。他正犯难,张仪在一旁道:“给我。”
    阮绛把香递给张仪,看着他熟稔地把香飞快插好。他边把香摆进去,边随口问阮绛,“求了什么?”
    阮绛怔怔的,小声地说:“求菩萨让我们永远在一起。”
    那句“你呢”还没出口,他听见张仪轻声道:“不求。”
    第一百六十二章·到达
    阮绛到底还是不太舒服,没一会儿便睡着了。张仪略微侧身让他倚着更放松点儿,又给掖了掖衣角,这才重新看自己的。谁料阮绛睡着睡着不知怎么就整个钻进了衣服底下,只露出一点点脑袋顶。
    张仪怕他闷着,把阮绛脸前的位置拽松,但仍是引起了乘务的注意。乘务员走过来低声问张仪说:“这位乘客怎么了?”
    “没事,是我老婆。”张仪冲她一笑,“他不太舒服,睡着了。”
    乘务这才了然,走了。
    这一觉阮绛睡了三个多小时,他自己睡精神了,张仪半边身子发麻。阮绛把衣服垫到张仪腰后面,问说:“要不你也枕着我睡会儿?”
    张仪只摇头,两人干脆闲聊起来,东扯西扯几句后,他突然说:“这次去的地方特殊,其实我心里也挺没底儿的。”
    一路往南,铁道两侧的窗外、景色似乎渐渐又绿了起来。阮绛傻兮兮地问说:“为什么?”
    张仪叹了口气,小声说:“湘西山太多了,山与山之间可能就有村寨、过得与世隔绝,巫傩文化保存得也就很完好。方术,说白了其实也就是巫术,自然就有共通之处。好比那边傩戏会演的上刀山,广东的跳茅山也有。方术‘为什么这样做’,背后大多有个大致的原因、解释。能理解背后的原因,自然就融会贯通,这也是我自创的一些术能管用的原因——但就跟韩仕英反对我自创术法一样,总会有‘不一样’、‘说不通的地方’,不然也算不上怪力乱神了。”
    他一口气讲了半天,阮绛似懂非懂,干脆直言说:“明白了,你是怕你这个外来的和尚到那儿念经不管用。”
    “……”张仪沉默不语半晌,放弃了,“你说的对。”
    六个小时的车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两人取到租的车,打开导航往镇上开。又两个半小时的路上,张仪话很少,阮绛以为他累了,说道:“要不换我开?”
    张仪摇头,“我在想事情。”
    阮绛顺着问想什么,他却又不开口了。
    霍雀父母当年落脚的小镇经过十几年变迁,如今已经开发成了旅游景区。今日是个阴天,山水都是墨绿的,乳白色的雾气缠绕其间,是幅瑰丽的水墨画,却又不似江南秀气,而是有股阴冷神秘韵味的。
    但他们当年住过的招待所在景区外面,车从仿古建筑中的窄道上绕来绕去,阮绛很快就迷了方向,嘟囔说:“完了,我们晚上还有机会去景区里转转吗?”
    等车开进招待所的小停车场后,两人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仍是对着那破旧的四方楼愣神了几秒钟。这栋房子整体漆白,破归破,修得其实中规中矩。只是,前面不远处就是和景区相配合的仿古风格建筑,因此显得格格不入。招待所几乎可以说是整栋背阴的,一楼又没开灯,走廊上黑咕隆咚,勉强能看清楚深棕色的房门。阮绛推着行李箱大致扫了眼,大多数房间都没有拉窗帘,估计没什么住客——也对,游客不是住景区里就是住民宿,有太多比这儿好的选择。
    “走了。”张仪从身后轻轻拍了下阮绛的肩头。他顺手拉过俩箱子,和阮绛一前一后迈进屋。玻璃门一边开着,尽头的屋里跳出来个小姑娘,怀里抱着皮球,从两人身旁一溜烟地跑走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走廊尽头
    前台登记的就是老板,自称姓李,是个中年人。登记的时候,阮绛和他聊了几句。回头看,张仪不动声色地在四处打量。李老板笑笑,递烟给阮绛,问说:“你们就是地方上派过来走访取材的调查员吧?”
    阮绛点点头,接过那烟没点。老板又道:“这个老师看着就像是搞学问的嘛。”
    不知何时,张仪已经走到了那边的小会客厅。墙上挂了一副壁画,落了层薄灰,是很普通的那种彩绘,画的应该是当地的山水,不知哪里引起了他的注意。阮绛顺着老板的目光看他,又笑着调侃说:“那老板你看我像干嘛的?”
    “嘿,你像大学生。”老板一乐,唠起没完了,打听说,“你们是要去哪个村寨?”
    这回把阮绛问住了,那个寨子的名儿有点绕口,他一直没记住。要穿帮,正尴尬着,张仪从后面走过来,替他解了围,“榜留寨,老板知道吗?”
    李老板夹着烟“哦”了声,没说什么。但他脸上一瞬间的僵硬还是被两人敏感地捕捉到了,他若无其事点头,这才悠悠地说:“那边啊,我知道。那个地方的山路,你们外地人开车不一定开得好。”
    榜留寨路况不好张仪略有准备,本来也考虑过要不要干脆在当地找个司机。他刚想再问问,老板却岔开话题道:“对了,你们看见我女儿了吗?七八九气死狗的年纪,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刚才他俩进门时有个小女孩正跑出去,阮绛比划了下,“大概这么高,抱着球、扎俩小辫子?”
    “对对,”老板点头,“跑出去玩了?”
    张仪点头。李老板把房卡递给两人,摆手说:“嗨,调皮死了——”
    当爹的还没说完,那个小姑娘抱着球又蹦蹦跳跳地回来了,见俩陌生人还站在那儿,钻到前台后面抱住了李老板。李老板推推她,又给张仪和阮绛介绍说:“我女儿沛沛。来,叫叔叔。”
    沛沛眨着眼睛看阮绛,怯生生地喊说:“哥哥好——”
    “孩子嘴真甜!”阮绛高兴了。张仪又冒出来,插嘴说:“沛,雨水充沛的那个沛?”
    小女孩自己点点头。张仪不易察觉地蹙着眉,幸好老板和沛沛都没注意到。这当然逃不过阮绛的眼睛,他立刻就发现了张仪神色变化,不动声色地把他挤到一旁,又弯下腰跟沛沛搭话,“你几岁了呀?”
    屋里很暗,小孩子到底有点怕生,往后缩了缩,拿手比了个“七”。
    谁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