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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裳铺子岂不是都有牵连?
花朝瞠目看他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牵强推测,而更瞠目的是,她注意到,胡管家脸色几不可察地变了一变。
董旺听到“书”字,脊背也是一抖,似要开口说什么,张了嘴,却被胡管家抢了先。
胡管家道:“大人不知从何处听来的这个消息。那逃妾韩氏是个戏班子伶人,连字都不认得多少,偷一本书做什么?”
“也是。”杜誉似不欲多在这上面作文章,颔首肯定,片刻,又问:“胡管家喜欢字画?”
胡管家没料到他聊着聊着案子忽然跳到这上面,微微一愣:“……额……嗯,算不上喜欢,只是略有涉猎……”
“哦,本官近日也是初对收藏起兴,听胡管家方才聊到有字画要卖,忍不住想多问几句……那前朝字画是何人画的?可是苏文渊?李邳?还是韩拂?”
胡管家额上冒出细汗:“……是、是苏文渊……”
“哦?是哪一幅?”杜誉急切问,果然眼中透出炽热:“莫非是苏文渊出使北漠归来时所绘的《秋暮雁归图》?”
胡管家舌头有些打结:“……正、正是那幅……”
花朝整个人一怔——晏守之乱前,杜家亦算是京城的富户,家中世代相传的至宝,便是这一幅《秋暮雁归图》。后来居姚鞑子攻入京城,杜家房田被抢,杜誉母亲挺着大肚子逃到乡下,才保住一条性命。杜誉昔日穷到家徒四壁、揭不开锅,也死守着那幅画。可那时花朝因在水中受了寒,高烧不退,杜誉没钱抓药,走投无路之下,竟狠心将它当了。花朝后来得知,悄悄拿姨母去世前留给他的金刀将它赎了回来。
这幅画,此刻应当还在杜誉自己手中。
这么说来……
花朝忍不住看向杜誉,眼前浮起一片大雾,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她看不清来路,也看不清去路,只有面前这个挺拔端坐的身影。
那时的少年郎,此时的堂上官。
☆、第十章
杜誉令王菀将董旺押送到大理寺,自与张慎闲聊了几句。见花朝在侧,忽然道:“本官有些饿了,你去厨下问问,还有没有什么吃食,替本官取些来。”
一会要水,一会要吃的,看把你矫情的。花朝看着他绯色官袍领侧的一片韭菜叶子,转身的那一刻忍不住小声嘀咕:“这么大人了,连吃带兜着都堵不住你的胃口,这才刚到未半,就饿了……”嘴上虽如此嘀咕着,行动却不敢有半分拖沓。
杜誉正听着张慎闲扯朝中的一件逸闻,忽然没头没脑道:“本官未用午饭。”
花朝愣了一下,想起来他耳力惊人,明白他这话是对着自己。背后说人被听见不是件光彩的事,她不免有些窘迫,却立刻下定决心倒打一耙:“大人不必骗民妇,民妇又未说不肯去。”
“我没骗你。”杜誉定定道,目光锁着她的脊背。
“……大人衣领上还残留着午食的证据。”
杜誉愣了愣,低头一看,果见自己右领侧粘着一片韭菜叶,正要开口。仍在一旁整理卷宗未走的吴源忽然道:“那不是大人的午食,那是……赵大人的午食。”
“赵大人的午食?”花朝惊讶看向他:“你怎知道?”
吴源道:“大人用饭一向使左手,这片韭菜叶子粘在右衣领上,定然不是大人落的。大人巳正出门,午时三刻便回来了。若非赵大人留饭,大人不可能有时间用过午饭。”
王家鼻子吴家眼,果然名不虚传。听到这里,花朝已然明白自己错怪了杜誉,但仍忍不住继续试探道:“那说不定你们大人在路上买了点什么吃食,在马车中随意解决的呢?”
吴源垂首,指指杜誉的袍角:“大人袍角有湿痕,说明是从后门抄近道回的衙门,那一带地势低洼,雨后有积水,才会弄湿大人袍角。而自大理寺到刑部后门,必经的几条街,都穿过民居,无酒肆饭庄,也无人贩卖饮食。”
花朝惊叹,这一个个大罗金仙,都是怎么被杜誉请到麾下的?
等等,杜誉何时开始用左手用饭了?
花朝抬头往他案上一撇,发现笔砚亦是搁在摊开的卷宗左侧。方才提水,他用的亦是左手。
杜誉成了个左撇子?这莫非是君子苦己心智的新招式?
花朝心中带着事,启步离开。张慎望着她高挑纤瘦的背影,忽然想起一事,两手轻轻一拍:“我说你怎么自前几日郊游回来就魂不守舍的,原来是这样!”
旬日前,他和杜誉,还有几个同僚,曾趁着休沐,相约到京郊的漓江边去游玩。几人正在一株柳树下喝着酒吟着诗,杜誉忽然一弹而起,朝着不远处拔足狂奔而去。在座诸人都未反应过来,只有在他身边剥着花生米、被他这么一弹撞掉那枚雪玉可爱的花生米粒的张慎隐约看到了究竟——杜誉追去的方向,似乎闪现过一个姑娘的倩影。
张慎当即摇摇头,不可能,杜誉怎么可能会对姑娘感兴趣?
他不是一直醉心于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