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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黑漆漆的房间有些害怕,就点了灯。
蜡烛微弱的烛光勉强照亮这个不小的房间,恰在此时,她看到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紧闭的窗前经过,借着月光在窗纸上留下了清晰的影子。
说是什么“东西”,其实燕檀还是能勉强看得出,那是一个女人的影子,绾着汉人的发髻。
只不过女人影子有些地方又不太对劲,比如手臂的影子,残破不堪,断口粗糙,脖子也是如此,看上去像是身上有些肉被剜了去,露出了白骨。
她走得不慢,是从耳房走向前厅的方向,从燕檀窗前经过只用了片刻。
片刻后,门外回廊上就只剩下了她的脚步声,不知道走去了哪里。
燕檀大骇,后退几步抱着膝盖躲在床上,用被子将自己牢牢包裹起来,脑海中全是康家家仆抬着的那卷有着轻淡血腥味的草席。
燕檀自醒来后就再未睡,第二日一早便从床上爬起来,不吃不喝赶工调制好香露,在傍晚前托侍女送到了康夫人手中。
康夫人很喜欢她的香露,又盛情邀请她在康家再住一晚,她雇些龟兹乐工来表演乐舞以作酬谢,被燕檀婉言拒绝了。
燕檀顶着充满血丝的双眼收拾好自己的包袱,逃也似地离开了康家大宅。
康家的汉白玉外墙依旧庄严宏丽,只是此时再看比来时多了几分阴森。燕檀长出一口气,从康家的大门前收回目光,开始沿着街道向城西南走去。
她相信,那位死在佛堂的中原女子是被人杀害的。那女子死前恐怕见到了什么不能为外人所知的秘密,被灭了口。
可燕檀什么都做不了。她自己的身份尚且经不起细查,不可以无缘无故牵扯进太多事情。
况且康家内部与西域各国盘根错节,而燕檀在这里毫无根基,想要搞清楚自己所遭遇的刺杀已经是十分艰难了。
她没有什么拯救苍生的志向,也不是个舍己为人的大善人。
燕檀继续向前走,前面不远处便是贫民窟了。入目的都是些低矮破旧的棚屋和衣不蔽体的瘦弱平民。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虽然眼前的楼兰城仍是一片千家灯火、繁华安宁的景象,但燕檀觉得,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有一张大网已经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
她尚且看不透所遇到的这些事件之间的关联,但却觉得她和使团的遭遇只是万千阴谋其中的一环而已。
“阿宴姐姐!”
燕檀正捂紧自己身上的包袱,准备低下头快速穿过这一带时,忽然听到一声小鹿般清脆的声音唤她,那声音中还带有几分亲昵和惊喜。
她转头四处打量,见到安归在不远处,正快步向她走来,又弯起眼睛唤了一声:“阿宴姐姐。”
她在西域一向以谈宴自称。安归与她年纪差不多,她觉得自己担起了保护他的重任,所以他一向唤她“阿宴姐姐”。
燕檀松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他的一头金发:“你怎么会在这里?”
“楼兰城西一带贫民聚居,三教九流都藏匿在此,你一个人夜晚从这里经过很不安全。”安归自然地接过她的包袱背在身上。
“所以我每日晚上会来等,等到亥时再回家去。若是你晚上回家,就能接到你了。果然,今日被我接到了。”
燕檀惊讶地问道:“我在康家住了四天,你每天都来这里等上几个时辰吗?”
安归展露笑颜,温顺地眨了眨眼睛:“不多。反正我在家也会担心,还不如到这里等着。”
燕檀瞥了瞥道路两边满面阴沉向这里看过来的胡人大汉,还有眼中满是精光的瘦弱老者,不由得一抖,连忙问安归:“没有人欺负你吗?”
安归咧嘴笑了笑,没有出声,带着燕檀向前走。
燕檀心知这个问题恐怕是无法从他这里得到答案了,只能默默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保护这个少年。
想到这里,她尽量掩藏住眼神中的恐惧与那些向自己看来的人对视,挺起胸膛做出一副极有底气的模样,走在安归身侧。
所幸一路平安无事。那些不怀好意的贫民只是在街道两边看着他们,但并无一个人上前。
燕檀把微微发凉的双手藏在身后的斗篷中,以为是自己凶狠的神态奏了效。
殊不知,在那些蠢蠢欲动的歹人眼中,衣着光鲜、背着鼓鼓囊囊包袱的白嫩少女本是一只肥羊,然而她身侧那个狠戾而高深莫测的少年,只是拿眼睛在他们身上略略扫过,便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四天前的傍晚,这里有一伙无赖因那双碧色眸子寻衅滋事,不但没有从这看似柔弱可欺的少年身上讨到半分好处去,还被他当街割断了其中三个人的喉管。
根本没有人意识到他是如何出手的,猩红温热的血便溅了围观人一身一脸。
本意欲上前帮忙的也无一人敢上前了,而那少年早闪身出去,没有被溅上半点血迹,仍是一副温和的模样。
贫民窟是楼兰城最下等的人聚居之地。在这里没有律法,更没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