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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都想得到的戒指,他的身体里无端泛起一层澎湃而又激动的战栗,正当他伸手去取那只戒指的时候,医生再次开口说话。
“眼球中的晶状体和角膜嚼起来就像脆韧的蘑菇。”
这时何先生才看见那只银盘之中还放着一颗圆滚的肉球,一层单薄的冷霜将那些白花花的脂肪冻得僵硬,他转而拾起那只肉球,眼睁睁地看着那圈肌肉纤维之下露出一枚黑色的瞳孔,这让何先生的手指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刚才喝下的温水也在他的胃里剧烈地翻涌起来。
这一只连根挖出的眼球,何先生在确认的一瞬间就知道它的主人是谁了。
何先生僵硬地转过头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医生,医生英俊的面容上带着期待的微笑,他朝何先生说道:“你不想尝尝看吗?”
第九章
顾警官因为那些还没有进展的碎尸案忙得焦头烂额,他坐在电脑前不停地播放那些监控视频,记录墙上钉住的每一张案发现场的照片他都仔细地做了标注,最早一起案件至最后一次发生的间隔不超过两个月,而且被害者之间都没有任何可供查询的联系,那名凶犯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在沉寂数月之后彻底消失不见。为了安定民心,那位只知道收受贿赂的督察长向上司立下军令状,保证在今年年底破案。
顾警官避开督察长满是烟渍的齿缝中喷出难闻的臭气,艰难地坐在椅子上听着他吹嘘自己过去的丰功伟绩,他的裤腰带堪堪束缚住了肚腩上堆积的赘肉。顾警官摆弄着一柄锋利的伞兵刀,他眼底的血红色几乎要从眼角溢出来,因为这件案子,他甚至取消了圣诞与家人一起聚餐的约定。
而那名大腹便便的督察长,正没心肝地与同事说着有色笑料,顾警官从旋转椅上扭过身体,他喝光被子里最后一口冷咖啡,咂摸着嘴里刷锅水一样的味道,起身走开。
顾警官找到秦医生,希望他能让自己冷静下来。就自刚才,督察长指间弹走的烟灰迷住了他的眼睛,飞旋的火星溅落在他的刀刃上,在那一瞬间他甚至有种冲动想要把督察长那满是黄苔的舌头割下来,他太吵了,没有了舌头,会让世界更安静一些。
好在顾警官每次与医生谈话之后,都感到如获新生。医生的声音能够安抚他暴躁的情绪,将那些可怕的想法通过梦境释放出来,医生好像比顾警官更了解自己,或许,顾警官就该想医生描述的那样存活于世,他要找到答案,为了黑暗之后真相。
医生翻看着顾警官以往的病历表,他走到橱柜前拿出一盒速眠安,他告诉顾警官,“这药每日最好睡前服用,成人剂量不超过15 mg,如果超过两周你的睡眠情况还没好转,就得停药。”
医生又给顾警官倒了一杯水,他说:“副作用是疲惫、乏力或是下腹坠胀,会出现躯体和精神性依赖。”
顾警官在医生收取钢笔时突然嗅到一阵血腥味,那是他野兽般的直觉,即使医生身上覆盖着凛冽的琥珀香,可沾染上去腥味不是一两天就能清洗掉的。
谁也没办法遮盖自己身上附着的死亡气息,那是腐朽,和枯竭。
在圣诞节那天,医生带着陶汛出门一同去参加一个约会,医生很少再把陶汛一个人放在家里,即使是门窗都锁上了,他还是更愿意陶汛停留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
陶汛修剪了头发,终于露出了清丽娇憨的眉眼,他伸出舌尖去够黏在唇弓上的小核桃,医生用餐巾给他夹着的闪电泡芙还剩一小截,陶汛用下巴压着脖子上的围巾,张嘴把泡芙叼进嘴里。他穿着一件米白色双排扣的呢大衣,站在灯光温暖的甜品店里就像一位从油画中走出来的小王子,所有人都以为他生活在精致而美好的象牙塔中,谁也不知道他也曾在泥泞的暗巷里捡过别人不要的面包。
一辆深黑的梅赛德斯迈巴赫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半山公路的停位上。
草坪前的建筑不像是一间餐厅,它更像一座歌剧院,黑色的岩石构建了楼层的框架,巨大的玻璃墙直通天顶,那些无处不在的暖白灯光像璀璨的银河一样蜿蜒盘旋,医生牵着陶汛走在大理石镶嵌的地板上,在经过走廊尽头的最后一根罗马柱时,医生看见了今晚需要招待他们的女人。
她显然有着异国血统,深邃的五官上镶嵌着两枚如墨玉般的黑眼睛,她的美貌具有攻击性,是让人只看一眼就能为之倾倒的妩媚与妖冶。医生看着她将棕色的长发盘成一个圆髻,一缕弯卷的碎发垂在她的钻石耳坠边,身上裹着一层如薄雾般的银灰轻绡,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种贵族般的矜持。
“我们上次见面的时候,还是在周先生举办慈善晚宴上。”她的嘴角固定在一个完美的弧度上,偏蓝调的口红在幽暗的灯光下显出一种苍老的味道。
她已经不在年轻了,从前自如地行走在政要与权贵之间的交际花,眼角也逐渐爬上了细纹,岁月不会轻饶任何一个人,哪怕她是被偏爱的那个。
她被人称作兰夫人,是这间餐厅的主人。兰夫人不缺名利与金钱,这都是靠她的身体与智谋换来的,在她最为放肆的时候也曾三户全开地服务过客人,狂放洒脱的性格叫她享受刺激的性事,她像只吸食阳精的女妖,将那些风流荒淫的男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兰夫人微挑长眉,目光在医生和那个孩子之间流转,她美丽的眼睛里带着疑惑,可医生却没有向她正面介绍陶汛。医生象征性地亲吻兰夫人的手背,兰夫人因为得到了医生的尊重心情变得愉悦起来。
她迎着医生来到二楼的露台上,半开放式的玻璃墙面镶嵌在外延的山体上,如今夜幕降临,整座城市的灯火如同燃烧的熔岩一般流淌在他们脚下,这里视野极佳,居高临下的俯瞰,让身在其中的人感受到天神视角,这里也是兰夫人招待贵客用的金粉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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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餐桌被撤换下去,胡桃木的方桌让他们的距离相隔更短,显得更为亲密。陶汛脱去外衣露出里面宽松的红色羊绒衫,雪白的脸蛋被暖气熏的微烫,兰夫人看着他乖巧地坐在医生身边,就像一颗会动的奶糖。
兰夫人笑着问医生:“这是你给自己准备的圣诞礼物吗?”
这是她第二次探问陶汛的由来,戏谑的语气像是讨论一道菜品,毕竟那个孩子看起来实在是美味。
“当然。”医生抬手拂去陶汛鼻尖上细密的湿汗,轻声应道:“之后,我会好好品尝他。”
兰夫人看得出医生并不愿意和她分享这道上好食物,无奈之下只能先传唤侍者传菜。
前菜是焗蜗牛,用烧化的黄油烹香大蒜及蘑菇,最后用盐调味,配上苦艾酒奶油作为酱汁,在上桌前五分钟收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