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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一点点勾起顾警官藏在心底的恐惧。
    “我将小狗丢入壁炉,再把这件事情加入到你的记忆中去,我们看见一样的事物,而你却被愧疚折磨到无法入眠。”医生不认同地摇着头,“我还以为我们能成为朋友。”
    “事实上,这永远不可能。”当谜底揭开,顾警官仍然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无力感。
    “比起狼,你更像一条忠诚的老狗。”烟缕缠绕着医生幽邃的眼眸,他面上未有一丝波澜,“只不过不是每个人都像你拥有那样坚毅的意志力,你的表现让我感到惊叹。”
    “如果这是夸奖的话,谢谢。”顾警官疲惫地低下头,用来挣脱医生的催眠术已经让他花费太多的精力,他的眼瞳像是干涸裂开的土地,深褐的珠目掠过身前的玻璃桌,他问道:“今天没有红茶吗?”
    医生眼中笑意愈淡,这名沉闷而又勇敢的警官终于发现了那个秘密。每次烹煮的红茶中都加入了致幻剂,虽然剂量微末几乎达不到它该有的作用,但人体出现感知觉紊乱能让精神防御机制变得脆弱,医生即可像含有毒的灰雾般无孔不入。
    “没有必要。”医生摁灭那支燃烧过半的香烟,他对顾警官说道:“都结束了。”
    顾警官看着那簇浑暗的火光瞬间消逝,他对医生说道:“是啊,都结束了。”
    刺目的白色灯光彻底将整个大厅照亮,嵌在玻璃墙里的钢架连接起来像是一座扭曲的鸽笼,束缚着静坐在内的医生。时钟上的指针像爬行的昆虫,强光耀眼,可医生却半点也不需要适应一样望着窗外,一缕细长的红外线灯贴着天花板移动下来,他看着窗外晕开的夜色,轻声道:“听,老鼠要钻进来了。”
    顾警官还来不及思考医生这句话中的含义,只是感到脖颈处淌出温热的液体,疼痛追不上医生敏捷的动作,眼尾略过一道银色的刀锋,纤细的刃尖就已经穿透了他的胸口,冰冷的触感顺着他的腹部一路切割开来。
    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
    只有呼吸声,心跳声,尘埃落在地面的轻响,在他耳边无限放大。
    顾警官的鼻腔在抽气时吸入微尘,他的组员猛冲进来,而他愈发混沌的眼睛看不见医生移动斑驳的影子,探员的血液滴落在他的眼睛里,眼前晦暗的景物都化作一片浓稠的猩红,一截手指真实地落在了他的耳朵旁边,他像是正在观看一部惊悚骇人的默片,那些模糊的身影上演着自己的剧情,最后终落幕于无声的枪响。
    秦医生被关入了犯罪精神病医院。
    他们真的在医生的庭院中挖出一具、或者说是半具残缺的骸骨。调查局里有一位聪明的探员在书房中找到了医生的便携式电脑,他将那台电脑当做了一个内存超大的游戏机,在下载纸牌类游戏的时候不小心将其中保存的重要内容全部格式化。
    顾警官再见到医生时,已经是三个月后了。
    作为一个被医生开膛破腹,还险些割喉的人来说,在被派去医院探访这位极为危险囚犯时,他还是欣然接受了。
    顾警官算是和医生接触较多的一名探员,当他走在那道被铁丝网包裹住的长廊时,身边的病房里发出奇怪的嚎叫,单人的争吵或独白,这使得才刚出院的顾警官两耳嗡鸣,即使是走入了连接底下的安静阶梯后,那些聒噪的声音也一直在他的脑海里回响着。
    那条地下通道的尽头即为无间地狱的所在,顾警官穿过了四层机械门才来到医生的牢房门前,那里安装着的摄像头像无数双眼睛一样注视着医生每一秒间的举动。
    那是一整扇特殊玻璃所封闭的区域,在距离地面十公分制有一排出气孔,在那个空间里,墙壁的四周及天花板都包裹着一层厚厚的布垫,所有的家具都被固定在地面,这里甚至连镜子都没有,被关在这里的囚犯却能继续保持得体与优雅地坐在顾警官的面前。
    医生看着顾警官脖颈处,那儿的伤疤如同一条盘卷在皮肤上的黑色蜈蚣,随即他勾起唇角笑道:“你好啊,顾警官。”
    他温柔的声音回荡在这个狭窄的房间里,他的手随意搭在扶手上,仿佛是一位正在举办宴会的绅士,他身前的银盘中是一座铺着碎冰的牡蛎山,空气中弥漫着郁金香的味道,他白皙的指尖随着《哥德堡变奏曲》的节拍而轻顿,他们正谈论着冬日应该从酒窖中取出一瓶荷兰杜松子酒用来驱寒。
    医生一点也不像个精神有异的囚犯。他总有一种能模糊感知与空间的神奇能力。
    顾警官对此报之微笑,他说:“我要感谢你,你没杀了我,说明我还有用。”
    医生双手交叠放在膝上,他抬高下颚,询问顾警官外界发生的新鲜事:“听说《法制要闻》刊登了我的案子。”
    “说说看,他们是如何评价我的。”
    顾警官眼里没有半分惊愕,像是已经习惯了医生跳脱的思维,所以从善如流地应答道:“凶残、荒谬、下流、卑鄙,昔日天之骄子一朝沦为疯癫的怪物。”
    顾警官从同事搜集到的资料了解到了医生的身世,他的父亲来自于某个庞大的家族,父母皆是知名的艺术家,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的贵公子,一生拥有数之不尽的财富,他的涵养与学历让爱慕他的人趋之若鹜,可他这样的人又怎会甘于平庸,但凡越是优越的人就越是喜欢危险的事物。
    “当你完全颠覆一个人的认知后,看着他们脸上滑稽的表情,这才是最大的快慰,不是吗?”医生靠在椅子上,嘴边勾起的笑容实实在在地发自内心。
    “他怀孕了。”
    顾警官却答非所问。
    医生深黑的瞳孔定在某一个点上,他的神色变得高深莫测,“谁?”
    当他问道,顾警官就给与他想要答案:“藏在衣柜里的那个男孩,警察带着他去医院做了全面检查。”
    “医生发现他患有严重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并且当时已经妊娠十三周了。”
    “在他发育完全的那套器官中,孕育了一个恶魔的孩子。”
    顾警官观察着医生所有的面部表情,当他捕捉到那个轻微的皱眉之后,医生就已经完全恢复了之前的状态。
    “你们想知道什么?”医生没有理会顾警官的那番说辞,没人知道他是否相信。但他的眼睛里却隐约卷起了一个漩涡,如同冰川隐于水底,那是滩流中最危险的暗礁。
    第二十一章
    顾警官回到车里,他的队员全程监听着他与医生的对话,当他谈论起那个被医生囚禁在家的男孩时,医生的心率与脉搏甚至变得更为迟缓,他们不知道这意味这什么,医生看起来完全没有被干扰到,他的思路清晰异常,在之后的交流过程中也是滴水不漏,顾警官得不到哪怕一点有用的东西。
    没人能从医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