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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事,似乎荒谬无比,但又顺理成章。
    一路上,聂哲远仍是不怎么说话,梁思闻知道他或许还沉浸在聂叔叔的事情里,怕他把自己绕进去,便起了个话头:“哲远,你后悔做医生吗?”
    聂哲远几乎没有犹豫,答道:“不后悔。”
    “虽然一开始并非我自己的意愿,也反抗过,但当时可能是叛逆的成分更多吧。”
    “你也知道,在和我爸长时间的抗争里,我从来没有赢过。”
    梁思闻思索片刻,想到了在文科班教室里发呆的聂哲远,时隔多年依然叫他心疼。
    “虽然有放弃一些事情,”梁思闻拂去落在聂哲远肩头的雪粒,顺势踮脚亲上他的嘴角,送上笨拙的安慰,“可是你还是变成了很好很好的聂哲远呀。”
    聂哲远笑了一下,是不带任何假装的那种笑,接着摸了摸梁思闻的脸,帮他将围巾整理好,说:“你觉得好,那就好。”
    梁思闻见他笑了,心情一下子变得雀跃,恢复成平时的模样,絮絮叨叨起来。
    “哲远,我突然觉得好神奇啊。好像我们昨天还在家属院打雪仗,一帮小孩都玩疯了,我的手套丢了一只,手都冻僵了还不想回家,还是你把我拽回去的。”
    他张开手掌,接住一片雪花,“……转眼我们都长大了。”
    路灯下,梁思闻仰起脸,目光追随雪粒飘飞的轨迹,神情天真而不自知,而聂哲远看着他,忽地心跳加速。
    “梁思闻,”聂哲远握住他的手,雪花在相贴的掌心里融化,“你不是问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吗?”
    “我从来没有想过和你分开,不管谈不谈恋爱,做不做得成情侣,都没有想过要和你分开。”
    梁思闻偏过头,怔怔地看着他,一时语塞。
    如果换了从前,他或许还要争辩:“那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也没有想过要和你分开啊。”
    但今天没有。他心里的直觉越来越清晰地指向一个答案,他有些心虚地缩了缩脖子,挠了一下聂哲远的掌心。
    “好啦,我知道。”
    ?
    因为没有提前打招呼,两人到了楼下看到家里黑着灯,打电话一问,才知道梁大夫和闻大夫两口子一块休假去看冰灯了。
    梁思闻没带钥匙,对着紧闭的家门,感觉自己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他俩出去玩竟然不告诉我!”
    聂哲远在旁边看着他笑,把人带回了隔壁,他和父亲生活的家。
    之前梁思闻被关在家里,不能和他见面的时候,他偷偷跑回来住过几晚,不敢开灯,怕隔壁的梁大夫发现。他只是想离梁思闻近一点,这样能睡得好一些,哪怕只是自欺欺人。
    进屋后,梁思闻去浇花,聂哲远则走进自己的卧室,将书架上的一本数学竞赛题往外抽出了几厘米,在整齐的一排书脊之中显得很突兀。
    然后他离开卧室,去厨房准备晚餐,神色如常,丝毫看不出刚刚布下了一个局。
    晚餐只有一个选择,三鲜米线。
    还是因为梁思闻看到有位奶奶在路边摆摊卖菜,就每种都买了一些,好让奶奶早点回家,别在外面冻着,这才让今天的晚餐有了着落。
    梁思闻浇完花,立马跑到厨房黏着聂哲远,还没讨到一个吻,就被不解人情的男朋友指挥去铺床单套被罩。
    雪越下越大了,回去不方便,聂哲远临时决定今晚就在这里住下。
    梁思闻抱着干净的床单被套去了卧室,第一眼就看到了书架上的那本数学竞赛书。他觉得纳闷,聂哲远这种洁癖附加整理癖,怎么可能容忍一本书没有摆放好。
    于是他抽出书,随手翻了翻。
    是本数学竞赛书,书页非常干净,解题步骤写得清晰简洁,没有什么标注,只用红笔在旁边画下一个潇洒的对号。
    果然哲远就是好厉害,没有不会的,没有做不好的。梁思闻忍不住偷着乐。
    他又翻了几页,看到里面夹着一张信纸。
    并不是有意偷看,只是抬头清清楚楚写着自己的名字,梁思闻实在忍不住好奇。
    他展开信纸,读到第一行的时候,一颗心就不自觉地提了起来,扑通扑通乱跳。
    “
    高二九班的梁思闻:
    展信佳。
    今天是圣诞节,也是月考成绩出来的日子。
    你因为物理成绩不理想而郁闷了半个下午,但我知道如何能哄你开心,小卖部两块五一条的牛奶糖,你吃一颗就会笑。
    现在是第一节 晚自习,你去参加航模队的培训了,而我坐在教室,百无聊赖地写竞赛题。
    我看到你的桌上放了三个平安果,分别是你的同桌邹仪敏、生物课代表姚舒,和文科班的一个不清楚姓名的女生送的。
    老实说,我有些吃醋。
    我本来就不觉得圣诞节是个浪漫的节日,现在因为不爽别人借着这个机会靠近你,圣诞节在我这里彻底不做好了。
    好吧,我知道我这样的想法很自私,毕竟我的梁思闻很好,是最值得被珍惜的人,以后也会有收获很多喜欢。
    但是宝宝,你相信吗?他们都没有我喜欢你。可我不能把我的喜欢公之于众,想你的时候,也只能一封接一封地写信。
    梁思闻,我喜欢你,晚上一起回家,我想趁过马路的时候牵你的手。
    第十七封信就写到这里,我最后还想知道,宝宝,你什么时候回来吃牛奶糖?
    竞赛题好无聊,我想你。
    聂哲远
    2009.12.25
    ”
    梁思闻逐字逐句读到最后,确认这是聂哲远的字迹,然后注意到,末尾的日期是十二年前的圣诞节。
    所有的猜测都得到了证实,他怔怔地抚上信纸泛黄的边角,感到幸福又心酸,埋怨自己的迟钝,也心疼聂哲远这么多年的默默守候。
    他生出一股冲动,想拿着信去问聂哲远,问他除了这个之外,更多的信在哪里,你还有多少秘密、多少因我而起的难过瞬间没有告诉我。
    但他最终还是把信夹回了书里,再把书放回原位,书脊和其他平齐。
    聂哲远在厨房忙碌,背影挺拔,穿黑色高领毛衣,烟灰色的裤管笔直。他围着黄色的格纹围裙,并不违和,而是温度中和,让他恰到好处地融入这厨房里的烟火气。
    米线已经下进锅里咕嘟,聂哲远在准备小菜。
    “哲远……”梁思闻上前环住他的腰,轻轻靠在他背上,“我好饿啊。”
    聂哲远放下番茄,转过身,用温热的手腕内侧贴了贴他的脸颊,“马上就好。”
    “嗯,”梁思闻伏在他胸口,安静抱了一会儿,又说:“米线里放一点辣椒好不好?”
    抬头和聂哲远对视五秒钟后,梁思闻选择妥协,“好吧,那就不放。你看我多听你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