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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蜿蜒狭窄,马车难以驶入,王向山便顶着一身肥膘,气喘吁吁地往上跑。
“来人!”王向山站在山涧旁喊道:“给本官搅!”
跟着他来此的随从都是知晓事情始末的心腹,立刻明白要做什么,一人捡来一根长条树枝,就伸入水中开始搅弄。
可倒腾半晌,水底依旧风平浪静,除了偶尔有池鱼咕噜噜地吐出几个泡泡外,再无其他动静。
王向山急得直跺脚,怎么这里的东西也没了?
倏而,背后响起一声带些阴寒的低笑,“王大人这是在找什么?”
王向山骤然回头,一名墨衣男子懒懒靠着树干,嘴角蕴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弧度,而他身旁的青年身着水绿绸衣,盯着自己的神色冰冷威严,令人不禁缩了缩脖子。
不等王向山开口说什么,褚廷筠袖袍一挥,一条如手臂般粗的蛇,瞬间掉在了他的鞋面上。
“啊——”
猝不及防地,王向山受到了惊吓高呼起来。
褚廷筠冷冷啧声:“叫的真难听。”
王向山也顾不得再害怕,颤巍巍地盯着眼前两个罗刹,“你们到底是谁?”
“御史台的人。”叶淮允没再和他绕弯子,直接掏出文牒自证身份。
御……御……史台,从地方到朝廷的官员,哪个不归御史台管,王向山登时双腿一软。
他又想到之前这两人在衙门报案时自己敷衍的态度,一下未站稳就行了个跪礼,“下官不知两位大人驾到,有失远迎,请大人恕,恕罪。”
“罪就不恕了。”叶淮允声音难得漠然,“来人,给我拿下!”
王向山看着周围这群突然冒出来的黑衣侍卫,连牙关都开始打颤,“大人这是何意?”
“王大人不懂?”叶淮允索性一字一顿地提醒他,“天,官,坊。”
——世人的愿望无非两样,升官或是发财,这有什么难的。
——升官也能办到?
王向山身形一晃,心想……这下是真完了。
出城前还是风风光光的县令,回城后便成了一无所有的阶下囚,王向山坐在牢狱的稻草堆上,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自己到底是怎么败露了身份的。
由于事前的真相尚未完全大白,因此叶淮允没有选择在衙门升堂审讯,而是和褚廷筠亲自下来狱中。
锁链和铁栏碰撞出刺耳铮响,王向山面如死灰地盯着眼前两人,眼底有愤怒,但更多的是绝望。
“潘绣绣究竟是如何死的?”叶淮允开门见山,抛出第一个问题。
王向山死死地呆坐着,嘴唇一动不动。
地牢阴暗潮湿,即便是在夏日抵不住脚底青石板透上来的彻骨寒气,发霉的气息入肺,叶淮允忍不住就抵鼻咳嗽了两声。
褚廷筠不舍得让叶淮允在这样的地方多待,直接蹲在王向山面前翻手卸了他一只胳膊。
“王大人最好配合些。”他又不知从哪里掏出条被拔去了毒牙的金蚕蛇,放到王向山的手臂上,“否则我可不能保证它会对你做些什么?”
毒蛇没了毒牙,自是不能再伤人,但红舌信子嘶嘶舔过,缠绕在皮肤上的黏腻感不减。王向山抖若筛糠,极力想甩掉它,奈何那只手臂脱了臼使不上力气,妥协地语速飞快道:“人是我杀的,然后嫁祸给了钟桂。”
褚廷筠满意地挑了半边眉,把金蚕蛇从他手上拿走,沉声道:“继续说,为什么要嫁祸给钟桂?”
王向山顿时松了一口气,“下官能否问一个问题。”
得了两人的默许后,王向山不死心地开口:“两位大人是如何察觉这些的?”
叶淮允展开贾吏写的那纸文书到他眼前,淡淡道:“商人比你会为自己谋划。”
王向山睁大眼睛,不可置信自己竟是被一条船上的人出卖了!
“现在可以接着说了?”叶淮允催促他。
王向山低了头,像是一副认命模样,小声道:“若我和盘托出,二位大人能否开恩留下官一命。”
“你没资格和我们谈条件。”褚廷筠眉眼阴冷。他素来对旁人没多少耐心,牢中环境又差,更是想快些带叶淮允出去,当即就再度作势要祭出金蚕蛇。
大抵是被毒物吓怕了,又被褚廷筠的狠绝威慑到,之后的提审王向山整个人都老实了起来,有问必答。
据他所言,五年前他主动找上贾吏完全是因为贪财,而赌坊来钱最快,所以两人才合作开了天官坊。
几年间王贾两人利用各种便利,明里暗里捞了不少黑心钱。包括贾吏欺压百姓,无限增高地租,他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百姓的诉状不予理睬。
至于潘绣绣,是因为那姑娘无意间发现了暗格中的金蚕线,被吓到精神恍惚。王向山怕他疯疯癫癫地说漏嘴些什么,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人杀了。
而钟桂原本是城外一以耕地种田为生的农民,被贾吏的地租压迫地无以谋生后,跑来天官坊想碰碰运气。最开始几天的运气确实不错,可到后来就输的惨不忍睹,负下累累巨债。
按照天官坊不成文的规矩,没钱还债的可以用人来抵债,钟桂只得把自己卖给了天官坊。而他们为了掩饰杀死潘绣绣之事,便编造了两人私奔的戏码。
王向山道:“事情的始末就是这样。”
叶淮允若有所思,这样一来,的确之前他们遇到的所有不寻常,都能解释的清楚了。
只剩下最后一点疑惑,叶淮允追问:“你为何要养那么多的金蚕蛇?”
王向山敛眸道:“是奉了上头主子的命令。”
意料之中的回答,叶淮允最想知道的,便是他上头的主子到底是谁。
王向山犹豫半晌,褚廷筠就又准备在他手臂上放金蚕蛇。
“是襄王殿下。”王向山被吓得脱口而出。
“什么?!”叶淮允几乎没克制住情绪,震惊出声。
褚廷筠也抬手扼住他的脖子,眼带怒火,“你要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