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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夜的猫有孪生两只,府上闹事的‘女鬼’可能也是两个不同的人,这是今早叶淮允幡然悟到的一点。
另一个装神弄鬼引他们撞破丁夫人与人偷情的女鬼是谁,尚且无法定论,但这一个……很快就有结果了。
叶淮允同褚廷筠一路尾随,直到见女子跑进耳房,才落在院中最近的一棵树上,隐匿身形。
透过尚未凋落的繁茂枝叶,两人刚好能看到女子慌乱地敲响了管家的屋门。
管家起身披上外袍,点亮房中烛火,才开门问她:“发生什么了?”
“我被人识破身份了。”女子飞速道。
管家登时一怔,谨慎地望了望院中无人,让她赶紧进屋说。
纸轩窗上倒影出两个人影,叶淮允见管家倒了杯水给女子递去,咕噜喝水声后又有窸窣人声传出,勉强能听清管家道的是:“识破身份?是您侧夫人的身份?还是?”
“不是。”女子搁下杯子摇了摇头,“只是扮鬼杀人的事。”
紧接着,女子坐在桌边,将今晚在池塘边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管家听完后摸着下巴似在思索,“您是说……他们问了侧夫人的事情后,就放您回来了?”
“嗯。”女子点点头,“我也觉得奇怪,但当时也管不了那么多,就赶紧先跑了。”
闻言,管家在屋内踱步徘徊,突然,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朝着夜空道:“二位公子,出来吧。”
树上,叶淮允正被褚廷筠搂着激吻,乍然听到声音,猛地睁开眼去看褚廷筠。可这个人仍旧闭着眼睛,与他唇齿交缠,甚至手上用力更紧,怎么也不肯松开他。
直到空气染上几分温度,褚廷筠才舍得与他分隔开一指距离。
叶淮允喘着气,“你……”
褚廷筠伸出手指摩挲了一下他略微红肿的唇,似是极满意地勾了勾嘴角道:“他只是诈一诈我们,如果这会儿下去,就是中招了。”
叶淮允一愣,再低头朝屋内看去。果然,那管家已经关上窗户,继续与女子商榷起其他的。
“他们两个到底是大夫人请来给老爷治病的,难保不会把秘密捅出去。”管家道:“明天大夫人就从求子庙回来了,我先送您出去躲一躲,免得再被发现。”
“嗯,好。”女子立马答应,转身便想要开门回自己房里收拾东西。
但她伸出的手刚碰上房门,又突然顿住脚步回过神来,“可……”
“夫人还有什么担心的?”管家问。
“老爷的病。”女子沮丧地叹了一口气,“老爷的病,还有救吗?”
管家难堪地低下头,似是不忍回答真相,只好道:“奴……不知。”
“罢了。”女子摆摆手,眼尾闪过一抹阴戾的微芒,“只要我一天没死,就定要那个女人付出代价,把欠老爷的、欠我的、欠我孩儿的,一并还回来!”
她话中带着咬牙切齿的嫉妒恨意,叶淮允同褚廷筠对视一眼,待女子回自己的房间后,留下两个影卫守着。
西院房中,下人很有眼色地准备了一个极宽敞的浴桶,足够两个男子共浴。
叶淮允乍看到的刹那,有一瞬间的无语,但想想两人日常的亲昵,又随即释然。
他褪下被夜风吹得冰凉的夜行衣,泡在温热浴水里,与褚廷筠对坐。
“淮允。”褚廷筠用脚趾搔了搔他的腰窝,道:“我们来打个赌如何?”
“什么赌?”叶淮允淡定拿开他不安分的脚。
褚廷筠的脚腕被他用手掌按着,倒也老实了,续道:“猜一猜事情的真相,谁猜的更准,就能要求另一个人答应一件事情。”
叶淮允好笑看他一眼,“这是小孩子才玩的游戏吧。”
“你不想试试?”褚廷筠在浴水弥散开的水汽中回视着他,眼眸眯起,扯动朱色泪痣。
叶淮允果断道:“不想。”
“那好吧。”褚廷筠似是有失落地耸了耸肩。
但他话音落,又开始用指尖去轻挠叶淮允的脚底心,引得人一阵咯咯笑声乱颤,只好妥协地点头。
褚廷筠见他答应才满意地松了手,手肘轻松地搭在浴桶边沿道:“你先说。”
叶淮允笑着低骂了他一声幼稚,缓缓说道:“我猜是这位侧夫人在求子庙养胎的时候被丁夫人暗害,险些一尸两命。”
但她命好,虽说丢了孩子,自己的命却是捡回来了。
只不过经此大劫,她心生怨恨,通过管家的帮助重新回到丁府,便扮成女鬼想要向丁夫人报仇。
“所以,她杀的两个人都是丁夫人院中伺候的,或者说……是当初在求子庙中害了她的人。”
之后她又发现丁夫人暗中给丁寄水下毒,便在夜里悄悄去看过丁寄水几次,所以他们在丁府第二天做法事时,丁寄水垂死病中惊坐起说的,不是“夫人有鬼”,而是“夫人……是鬼”。
褚廷筠用指尖弹了一点水溅到叶淮允未浸入浴水的肩膀,笑盈盈地有几分无耻,“和我猜的一样。”
叶淮允:“……”这要怎么算输赢。
“不如再猜一个难度大的?”褚廷筠始终看着他笑。
“……”叶淮允无奈问:“什么?”
褚廷筠端的是高深莫测,“猜猜看管家会把那位侧夫人藏到哪里?”
“左不过是旁人一时半会儿找不到的地方。”叶淮允脱口而出。
“那换我猜……”褚廷筠嘴角似笑非笑地勾起:“她会去求子庙。”
泡了许久的浴水微微有些凉了,叶淮允从浴桶中站起来,扯过屏风上挂着的宽大浴巾裹在身上,却对褚廷筠的猜测有些百思不得解,想了想还是问道:“为什么?”
褚廷筠也同他一块儿出浴,边擦拭湿润的长发边道:“因为她狠丁夫人,所以一定会想方设法爆出丁夫人所有的恶行和秘密,而我猜求子庙里,就有丁夫人的秘密。否则她一个丈夫病重的妇人,怎么也不可能会去求子。”